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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44

艺周刊的编辑办公室,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却仍然有一盏灯亮着,看来又是哪个菜鸟记者到了交稿的期限却依然没有得到素材,生怕杂志有栏目开天窗而在绞尽脑汁呢。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身影侧着身子靠在做前,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电话听筒:“黄主编,你放心。我这次给你的内容绝对是精彩中的精彩,不过暂时还不能交到你手里。什么,我会骗你?你这说的什么话嘛——我总要好好调查拿到更深入的第一手资料才可以把全套都寄给你啊。怎么会信口开河呢,你放一百个心,这次的杂志你也看了,我并没有放什么很关键的内容在里面。对啊,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吧,到时候保你满意。哈哈,你过奖了。我好歹也入行那么多年了,跑新闻的精神总要有嘛——不用谢了,你们给的报酬那么高,我当然应该尽力的。放心,放心。好,bye。”

挂上电话,他把双手枕在脑后靠在皮质的椅背上。最近真不知道是交了什么好运,居然可以从国中生手里买到那样一手的资料,至于对方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他才管不着呢。花一千八百块台币得到的照片,和他即将得到的报酬相比可以说根本不值一提。为了把第一手的资料卖给水果日报,自己的这一期,他只选择了几张没有什么太大威胁性的照片刊登。这样都可以让销量增加,可见这年头的读者都太无聊了。不过,谁让他是资深记者呢。根本算不了什么的照片加上一个很劲爆的标题就足够吸引路人的眼球了,为此他还得到了一笔小小的奖励。

他探身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拨了几个号码:“喂——是我,有件事情想要你帮忙。这期我们家的杂志有看吧,就是关于飞轮海的。对,帮我查查那个女生的住址。什么难办,你们电视台不是都有出入人员记录的吗?更何况她还呆过一段时间。好啦,算我欠你个大人情到时候连本带利还给你总行了吧。别这样嘛,这么多年朋友我也没求过你什么。好啦好啦,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就这样,谢啦。”

联络了之前的朋友好查出那个不知名女生的住址以便进一步的跟踪调查她和炎亚纶的关系,结束通话之后却有些茫然了。他也说不清楚茫然的原因。

伸手到上衣袋里找烟,掏出来一看发现纸盒子空了。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钱包,抽出几张零钱准备到楼下的自动售货机那里买。

看到钱的那一瞬间,茫然顿时消失了。

没有了茫然,他,就还是他。

生平第一次在上海之外的地方看演唱会,票子是姐夫给的,因为姐夫工作的公司是演唱会的主办单位之一,所以有免费的入场券可以拿。林婧纯的姐夫并不是什么高层管理人员,因此只拿到看台的票。这对于林婧纯来说已经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了。回到房间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安安。

这个安安,明明已经在台北呆了快半年的时间了,可是每天依然有计划可以去吃去玩的地方。这不禁让林婧纯好奇,台湾真的很好玩是没错啦——但是——也没有那么好玩吧。

林婧纯拿着手机给安安传简讯:

——演唱会有兴趣吗

——谁的?什么时候?(安安很快回复了)。

——明天晚上七点,Elva的演唱会。

——有兴趣啊。可是我明天约了左以泉同学吃饭耶

——好端端的吃什么饭啊?(林婧纯很没有大脑地问)

——就是好端端的才要吃饭啊!本来我也没兴趣,可是他说他自己煮,我总要卖个面子吧。

——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的(林婧纯在做最后的挣扎)

——对啊,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他们只有明天天放假,你可以让某人陪你去啊。

——对哦,你好聪明哦。我干脆拉他到报社门口拍照算了

——嗬嗬,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你见利忘义

——没那么严重吧

——你重色轻友

——彼此彼此这个安安,林婧纯没趣地把手机扔在床上。她也想要和炎亚纶手牵手去看演唱会啊,可是怎么可能呢?光是上次那个新闻没有让她被人抓包外加群殴谋杀就很好了,还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然七点多钟天也么有多亮,可是都说了他有一张灿烂无比的明星脸,所以——

(悲哀啊!)林婧纯在内心小小地哀号了一下。

炎亚纶帅是帅,可是就是带不出门啊。

隔天的晚上六点半,林婧纯一个人来到举办演唱会的体育馆。开场的时间还没有到,外面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粉丝。他们握着成把的荧光棒,拿着半人多高的海报,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期待的笑容。相比大家都是三五成群的,林婧纯更加显得形影单只。

一个人看电影很傻,一个人来看演唱会恐怕就更傻了。

跟着人群走进体育馆的进口,林婧纯一路被人塞了很多用来宣传的小零食,还有工作人员送上的荧光棒。满满的一捧,也算是个小收获吧。她要求不高的。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看台的位置,毕竟是内部票,哪怕是在看台也是离舞台很近的看台。严格说来地理位置比很多内场后排的都要好呢。

这个不经意的发现让林婧纯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把零食杂物全部都放到身边的椅子上面:“应该从什么东西开始吃呢?”

周围的空位陆陆续续被到场的歌迷填满了,场馆内的灯光暗了下来。一束极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舞台,音乐响了起来,几个舞者从后台跳着欢快的舞蹈来到台前来。还没有看到偶像出场,全场的歌迷已经开始欢呼起来。音浪一阵高过一阵。

Elva踩着歌声的节拍出场,一开头就奉献了一场劲歌热舞,让全场的粉丝的热情更盛了。被身旁的人带动了兴奋的情绪,林婧纯也开始加入跟着节拍舞动的队伍。

她一面晃动身体,一面给炎亚纶传简讯。

Message

——猜猜我在哪里?在干什么?

——在家里,吃巧克力(炎亚纶给了一个参考答案)

——不对,我在一个很high的地方

——你该不会又去夜店了吧?!

又是问号又是感叹号的,可见那边的那个人现在的情绪也相当不稳定。

——才不是呢,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在看演唱会

——演唱会?谁的演唱会?我也在看演唱会呢

——Elva的演唱会啊,不会那么巧我们看同一场吧

——比巧克力还巧

——呵呵,你坐在什么位置呢

——还蛮前面的,你呢

——还蛮后面的,没想到你会来看演唱会哦

——拜托,我应该还没有失去看演唱会的资格吧

——是没有,可是这样一来有一半人会看你,你让Elva情何以堪啊(林婧纯心里说你这家伙分明就是来踢馆的。)

——现在黑黑的有谁看得到啊

——也对哦,呵呵,炎小纶进场的时候发了很多零食你拿了没有(林婧纯打着小算盘,根据炎亚纶怕胖的个性,这些高热量高糖分的东西他应该不会吃的。)

——没有,我是开场了才进来的

——好可惜哦当然林婧纯觉得可惜的是她没有机会拿到双份的试吃品。

(这样也算一起看演唱会吗?)她在心里嘀咕。

虽然他们看的是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的同一场演唱会,但是,不能够并排坐还是会觉得很可惜。林婧纯此时此刻把炎亚纶那个位置的左右邻居羡慕得牙痒痒的,早知道他也会来看演唱会,自己可以装路人啊——只要不同时间进场就好了嘛。

归根到底的原因在于这个炎小纶出来看演唱会居然不告诉她,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一个人坐在那么后面看演唱会了。记得当初在上海的时候,因为有亲戚是上海大舞台的工作人员,所以只要买票进场就可以跑到最前面的内场去看了。想到这里,林婧纯就觉得更懊悔了。

幸好演唱会的内容很精彩,在几首抒情的慢歌的安抚下,林婧纯重新回复了看演唱会的好心情。Elva的声音,有点浑厚但是很优美的中低音,专注地用她最最擅长的叙事风格吟唱着——

退还诺言 附送洒脱的成全

你怕亏欠 那就我来说再见

太犹豫不决 总是折磨的起点

我有点疲倦 我们就省略流泪 送别

终结爱恋 不必否定了从前

过往一切 累积的是感情用心和时间

不害怕回忆 我们写下的情节

敢骄傲的承认 有过的热切误解和晕眩

我答应我会活得愉快 比跟你一起还开怀

一抬起头阳光就洒下来 笑得灿烂云就闪开

我答应我不迟疑的爱 只要对的人走过来

而分手不是伤害或失败 是彩排幸福 怎么到来

……

Elva出道了那么多年,她的众多歌曲中传唱度最高的却永远是那首《最熟悉的陌生人》。以前每次和同学出去K歌,总会有人点这首来挑战悲伤极限。可是,今天听她在现场唱这首歌,却发现歌词和曲调远比广为流传的那首动人。

太多分手哭得乱七八糟的MV主角,太多让人越唱越郁闷的分手情歌,唯独这一首,让人在悲伤中依然可以看到希望——

回头一眼 是最没意义的缠绵

说了再见 是该放下的瞬间

小小的倔强 能帮许多梦实现

这个世界 勇敢的人会有最特别的明天

敢骄傲的承认 有过的热切误解和晕眩

我答应我会活得愉快 比跟你一起还开怀

一抬起头阳光就洒下来 笑得灿烂云就闪开

我答应我不迟疑的爱 只要对的人走过来

而分手不是伤害或失败 是彩排幸福 怎么到来

……

“原来听演唱会还可以思考一些问题的。”林婧纯自言自语着,还有点小小的得意,看个演唱会都可以产生这么有深度的想法,回去告诉安安一定可以得到表扬的。

舞台上的灯缓缓暗下,而后又点亮。Elva换了演出服,慢歌变成了快歌,全场又沸腾起来。整个体育场顿时又成为了一个露天的超级pub。热情的歌迷大声呼喊着Elva的名字,跟着节奏舞动着。

现场的气氛和电视里看到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尽管不是铁杆的粉丝,但林婧纯一时间也有点沉醉在这个欢快的气氛中。两个半小时的演唱会圆满落幕,大家都依依不舍,收拾东西离开的速度也放慢了。这个时候,她感觉放在口袋里面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炎亚纶传来的简讯,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呆在原地别动。咦?林婧纯一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站在原地。

场内的人流渐渐散去,原本看不见的目标渐渐清晰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气死掉——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她就看见内场几乎是前五排的位置,有个身影在向她挥手。

然后,手机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炎小纶,你让我不动我就不动了。可是要干什么呢?”林婧纯一脸的疑惑。

“你下来好不好?”炎亚纶说。

“咦?”林婧纯左看右看,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向下走的通道。往一个看似楼梯的地方走了几步,才发现因为走得太迟,所以那里的小门已经上锁了。

“炎小纶,我好像下不来了。这里的门锁掉了。”林婧纯开始着急,“怎么办?”

“北北——”

“嗯?”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觉得炎亚纶的声音近了。

“北北,我在这里。”

林婧纯向下一看,就看见炎亚纶站在她正下方的位置:“你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你在上面转来转去的时候。”炎亚纶笑了笑,把手机的滑盖恢复到原来的位置装进上衣口袋。然后,他抬头对着林婧纯说,“跳下来。”

“啊?”林婧纯一惊,低头判断了一下看台到地面的高度,足足有两米多,这一跳下去弄不好要残废的。

“跳下来,我接住你。”炎亚纶看着她认真地说。

“唉?”林婧纯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看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一样也是小胳膊小腿的,万一跳下去害他骨折了她不是对不起全天下喜欢飞轮海的粉丝了。

“你咿咿呀呀的干什么,跳下来就好啦。”炎亚纶怀疑自己在鸡同鸭讲。

“炎小纶,我会怕。”林婧纯一说话声音都有点颤抖。

“怕什么,我说了,我一定会接住你的。你放心跳好了。”炎亚纶给她壮胆。

“不是啦,如果下面站的是吴尊或者大东哥我一定放心跳的。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跳信不信我爬上来。”炎亚纶一听到此类同级比较的言语顿时露出气急败坏的神情,所有的形象气质一律靠边站。

“好啦好啦,我跳就是了。”林婧纯把手机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跨过看台的栏杆,眼一闭心一横就这么唰的一下跳下去了。

不知道应该说是炎亚纶喜欢打篮球所以接球的功力不错,还是林婧纯擅长打乒乓所以定点不错,总而言之这两个人一个没有跳偏位置一个没有接差方向——林婧纯安全着陆了。

“幸好我没有穿裙子,不然就彻底走光了。”林婧纯拍拍胸口,庆幸自己的未雨绸缪。

“你原来想穿裙子吗?”炎亚纶看着她的牛仔裤露出有点惋惜的神色,而后一副无限遐想的样子。

“炎小纶你这个表情很色,有机会应该给你拍下来然后放到网上给广大歌迷瞻仰。”林婧纯用手比了一个相框,对照着炎亚纶此时此刻的表情。

“没有想到我们居然看了同一场的演唱会。”炎亚纶转移话题答非所问。

“对啊,还真得很巧呢。”林婧纯也这样认为。

“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在这个舞台上开演唱会就好了。”炎亚纶望着远处的舞台,忽然无限神往地说。

“你们不是开过演唱会了嘛。”

“那个不一样,我是说真正的一场售票演唱会,就好像今天的一样。”炎亚纶更正道。

“噢,原来你的重点在售票啊!”林婧纯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听到林婧纯这番评论,炎亚纶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说:“对啊,我是男人,要赚钱养家。不然将来会被我老婆嫌弃说我只会败家不知道赚钱回去。”一面说还一面若有所指地看了看她。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林婧纯瞥了他一眼。

“没有吗?”

“我敢吗?”说这话的时候,林婧纯尽量装出一脸小媳妇的模样,“我不敢的。”

炎亚纶看着她生动的小脸,嘴角扬起一抹笑。

“你笑什么啊?”每次他一笑就一定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林婧纯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

“北北,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人的演唱会啊?”

“演唱会不都是一个人的吗?”林婧纯故意反问。

“我的意思是只有一个观众,一个演唱者的那种。”炎亚纶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前额,“这么说都不明白,笨!”

“小看我的智商,你才笨呢。”林婧纯不甘示弱,“可是,你准备什么时候唱呢?”

“今天,就现在。”

“啊?”

“炎小纶,我发现有的时候你真得很疯耶。”说这话的时候,林婧纯已经和炎亚纶并排坐在舞台的边沿了。

“你不知道吗?玩音乐的人都是疯子。”炎亚纶得意地晃着悬空的双腿。

“你可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啊!”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坐在体育馆的舞台上哦,没有想到会那么高。”林婧纯俯视着下面一排排的座位,“等一下有工作人员来清理内场椅子的时候赶我们走怎么办?”

“放心,明天还有一场演唱会,工作人员不用收拾的。”

“哈哈,那就好。”林婧纯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星空。

舞台上的灯还有几盏留在那里没有熄灭,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切都有点模模糊糊的柔和的美。夜晚的风迎面吹来,带着一点凉意,驱赶了夏日的闷热。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并排坐着——浮躁和烦恼在这样的夜晚慢慢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恬静和安宁的心境。

“炎小纶是为什么会想要当艺人呢?”林婧纯侧过头问。

“这个啊,应该是因为我很喜欢那种被很多人认可的感觉吧。还有我喜欢唱歌,希望可以唱给很多人听啊。”炎亚纶习惯性地用手挠挠鼻翼,“唱歌是让我觉得最开心的一件事情。”

“应该要加一个条件。”林婧纯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什么啊?”

“站在舞台上面唱歌。”

“对哦。”炎亚纶点一点头。

“为什么会喜欢舞台呢?”林婧纯轻轻问,“很多人都说喜欢舞台,可是我不太能理解呢。”

“北北,你闭上眼睛。”

“嗯?”虽然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是林婧纯还是照做了。

“你想象一下,现在是一场演唱会,下面坐满了喜欢你的粉丝。舞台的灯亮起来,下面变成黑漆漆的一片,然后有星星点点的荧光棒在黑暗中挥舞,五彩斑斓的好象星星一样。虽然看不到下面人的脸,但是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知道有好多好多的人都在一起注视着你。他们喜欢你的音乐,会唱你唱过的每一首歌,这样的感觉——北北,是不是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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