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沦陷了许多年的城市安静得太久了,久得连猎魔人的猎杀地图上也只模糊得标记了一个代号,连基本简介都没有。
这里昼伏夜出的只是一些等级最低的丧尸,稍强点的变异种,最多存活着三到四只老化一期,入行稍久的猎魔团都可以一夜间轻松清除完成。
只是,何苦来哉。没有矿产资源,没有丰富水源,打下来也是白搭。
今夜,不甘多年寂寞的城市终于闹出了动静了。
一身黑色夜行装的伊戈尔凛然站在钟楼塔顶,透过最新的夜视镜,仔细注视着西北角的变化。
尸鸦的规模,尸气的起伏,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胎动,毫无疑问,今晚就会进化完成——老化二期。
一百个丧尸只有一个能成功进化成老化一期,一千个老化一期只有一个幸运儿能进化成老化二期。
“帝王出世,不过如此。”伊戈尔撇撇嘴。
这时,无线电来了。
“嗨!伙计!情况如何?”粗鲁直接的问话。一定是崇尚肌肉美学的奥库。
“待产中。”伊戈尔稍微移开耳边的话筒,免得耳膜受伤。
“多久?”
“估摸三到四个小时。”
“这边赶不及了······”奥库懊恼的声音。
“进化太突然,连猎魔总部的侦测仪也没事先预警。”
“哼!那些兔耳朵几时准过?”奥库忿忿不平。
“也是。我想靠近点观摩观摩。”
“别想不开啊。至少你的遗产收益人签我的大名,你再去。”
“去你的!我一白银渣渣是有自知自明的。我擅长的是侦查,不是战斗。脏活,累活还是交给团长和最高干部吧。”
“可惜了我一笔横财。好了,团长叫了。这边忙着呢。你自己小心行事,别鲁莽。”奥库收线。
放下耳边的无线电,伊戈尔从塔顶轻轻跃起,仿佛乘着风,或是在空中写意漫步般,越过了七八米的距离远,落在了大厦的天台上。随即,他又跃起跳到高楼上,如同飞檐走壁,在大厦,高楼,灯塔间跳跃前进,像是一只飞鸟。
这座城市太静了,静得令人心慌。
风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浓得像是化不开的果冻黏在鼻子上。
太诡异了。
将军出行,尚有护卫随行,何况帝王出世。
别说一个丧尸了,连动静都没有。
伊戈尔带着重重疑问,埋头赶路。
猛地,他的眼睛捕捉到了什么。
他落在一个街道某一根灯柱上。
单脚站立,胃却在紧缩。
只是一些碎尸块,不过是一些碎尸块。
他入行七年,算是老手。历经战斗不在少数,斩杀丧尸不计其数,面对的血腥大场面不是一两次了,甚至他还伸手从一个丧尸的口里伸入,一直伸到胃袋,血淋淋挖出一个精密的部件。
他吐过,在入行的前两年,该吐的都吐完了。
看到碎石块,他有点想吐了。
太多了,多得难以置信。整条街厚厚地铺起了一层尸路。街上的树梢挂着碎尸,街上的灯柱掉着碎尸,街上的玻璃倒刺着碎尸,商铺塞满了碎尸,大厦上下全是碎尸,无所不是碎尸。
起码五千个尸体量吧。伊戈尔推测。
当然,他不会不注意到地面那个触目惊心的脚印。
穿石裂金的力量!
那些狂暴的剑痕,透着可怕的力道。
到底是哪一个猎魔团?
没消息说有人比他更早到的。
没理由。因为没人想到这有异变,连总部的兔耳朵都没测到。
踏破地面和挥剑的人一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但他也想不出是哪的成名高手。
所有的答案只在前面。
如风的他,循着夜色,匆匆离去。
很快,他在大桥上,看到了死了的丧尸。
没有头颅的丧尸。
这是进化老化一期失败的变异种之一——蛮奴。体格强壮,硬如铁,力量惊人,算是变异种中难度高的种类了。
头颅切口很平整。出剑速度一定很快,蛮奴或许连剑都没看清就丧命了。
像是一把大剑。
这是狂暴剑痕的主人的杰作吧。
一路上追踪过来,他又发现了七个蛮奴,三个山怪,几百个丧尸的碎块。
同样粗暴的手法。
同样霸道的剑痕。
一个很奇妙的念头浮现在他脑里。他只是不敢肯定,但种种痕迹又提供了足够说服的证据。
不会是,一个人吧?
开玩笑吧?
他甩甩头,试图将这个荒唐的念头甩出去。
猛地,一道急促,凌厉的暴风正面袭来。
他握紧腰间的长弓。
有什么要过来了······
身为经验丰富的斥候,隐匿踪迹,是他的拿手好戏。此时,他躲在一处高楼残垣的死角里,夜行衣跟夜色融为一体。他的气息隐蔽得很完美,脚步轻得如猫一样。痕迹,角度,风向,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他的专业直觉告诉他,被人发现是不可能的,连不是人的老化一期也不可能。
这是巧合!
果然,暴风后是一个疾飞而来的巨大身躯。像一颗重炮弹,砸进了楼层。
他轻巧地躲开,顺着楼层往下,借着一棵大树的树枝,荡了一下,像猫一样,缩进了暗巷的阴影里。
巨大的身躯站了起来。果然是老化一期。
它的身体前横亘着一道深入骨髓的剑痕,左手几乎被斩掉。它毫不在意地用右手接了回去。强大的自愈力开始缝合伤口。
头也不回,它破开夜风,消失于黑暗里。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不就是砍了你们一个亲戚,不用七个一起来欢迎我吧。我很为难······”似乎叹了叹气。
他震惊了。
一个人对付七个老化一期,不是疯了吧?
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