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在世人的认知里,这里是了却今生,放眼来世的地方,不管是只进不出的鬼门关,亦或者是没有回头路的黄泉路,忘却今生的孟婆汤…都在提醒来到这里的游魂,不要再留念这一世,然后过了奈何桥,便由忘川河斩断这一切。
所有的所有都是为了无牵无挂去往来世。
可从来没有谁问一句,你愿意了断今生,了无牵挂的重生吗?
只有一棵大树,默默耸立在那里,守望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这棵树的名字,便叫做守望。
孟俊躲在守望树后面,正准备出去见一见她,只是当他刚要现身时,忽然又发觉不对劲,那施汤的婆子阴气沉沉的。虽身形很像,但注视了她千年的孟俊非常肯定,那个婆子不是孟婆。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前有自己犯错,后有孟婆相救,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不会有事,可阴曹地府的能耐又岂是自己这种小角色可以揣摩衡量的?可恨当时自己为什么就被她说服了?
愧疚,愤怒,让孟俊冲了出去,一把抓住施汤的婆子:“她在哪?”
那婆子眼中只是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便被兴奋代替:“你还是出现了,犯人孟俊!”
“我问你她在哪!”孟俊全身黑烟翻滚,这种死气如果侵袭凡人身体,不出几秒钟,便会将被侵袭的人直接风干。一些道行不太高的妖魔鬼怪也不一定能挡得住。
可这里是阴曹地府,干的就是和逝者打交道的活,没有人会惧怕这点死气。
那婆子嘴角微微上扬:“哼!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嚣张!”
话音刚落,便见婆子一番手,那缠绕住二人的死气顿时烟消云散,而他顺势抓住孟俊的手,悄悄用力,孟俊便被拧得背过身,他感觉不到手臂的疼痛,正要再反抗,那婆子抬腿一踩,直接将其踩在脚下不能动弹。
又见婆子左手虚空一抓,一本黑皮金文书簿便出现在其手中,其上三个大字——生死簿,右手一握,显出一支白骨笔,此时婆子身影变幻,竟是一虎髯大汉,此人正是掌管生死簿的崔判官,传说一切生死,都由他宣判。但现在知道并非如此了。
崔判官大笔在纸上一挥,那生死簿中竟飞出两条骨链,骨链前头有一倒钩,只是一瞬间,那两倒钩直接穿透孟俊的琵琶骨,孟俊依旧没有惨叫,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这样的痛苦。
但这骨链还是限制住了他的行动,如此,孟俊只好束手就擒。
阎罗殿上,阎罗王一脸愤怒,一拍惊堂木:“大胆孟俊,竟敢屡次挑衅地府规矩,是欺我地府无能吗?”
孟俊冷冷的看着阎罗王:“她呢?”
阎罗王怒火冲天:“本王问你话,你却反过来问本王,你还有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孟俊不知哪来的勇气,竟边等道:“把你这卑鄙小人放在眼里?哼,可笑至极!”
阎罗王再一拍惊堂木,直震得群鬼直颤:“大胆!”阎罗王怒极反笑:“你倒是说说,本王哪里卑鄙了!”
“哼!你利用他人假扮孟婆,引我上钩。难道不是卑鄙吗?”
“枉你苟延残喘两千年!竟还为这种事叫不服?”阎罗王忽然语气一凛:“你触犯地府法律在先,出逃在后,本王抓你天经地义!只是些许小手段,只能怪你自己太愚蠢!”
孟俊根本不想听阎罗王在那里嘚瑟,他急切的想知道孟婆在哪里,甚至忘了自己这次回来,并不是为了孟婆,而是他自己的灵魂这件事:“她呢?我问你她呢?你们把她怎么了?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和她毫无关系,你们不是自诩天地至公吗?为何是非不分胡乱抓人!”
阎罗王大喝一声:“大胆,还轮不到你来教本王如何审案!孟婆包庇犯人,袭击鬼差,罪不可赎,岂是你说无罪便无罪的?”
“阎罗王,我求求你!放了她,放了她,我认罪,我愿意永堕十八层地狱,只求您放了她,她当时只是被我蛊惑,并不是她自己要那么做的,求求你放了她。”孟俊见阎罗王要惩罚孟婆,立刻便放弃了所有的尊严来恳求阎罗王放过孟婆。
然而阎罗王充耳不闻:“来人!带孟婆上殿!”
然后便见两个鬼差将全身血污,奄奄一息的孟婆架了上来。
孟俊一见到孟婆,疯狂的想要靠近她,却因为嵌入地面的骨链将他扯得紧紧的,完全无法站起来,他就像一直疯狗,不停挣扎,像要冲过去咬断那两个粗鲁的鬼差的脖子似的。
“你们这些恶魔!恶魔!”
“将他的舌头拔掉!”阎罗王竟要直接在阎罗殿行刑。
这时奄奄一息的孟婆终于动了:“不要!不要!”
可鬼差根本不会听她的,扒开孟俊的嘴,然后用一根有倒刺的棍子,一把插入孟俊的舌头,丝毫不在意鲜血喷洒,便使劲往外拔,孟俊被扯得瞪大眼珠,满嘴是血,但完全叫不出来。
反倒是一旁的孟婆,撕心裂肺的哭喊。
“由爱亦生忧,由爱亦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浑厚而神圣的声音从大殿之上落下,佛光普照,众人匍匐。
只有此时顾不得他人的孟俊和眼中怨恨的孟婆正冷漠的看着那个神圣的身影。
“贫僧地藏王,特来度化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