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婆的坚持下,孟俊只能独自离开,可天下之大,自己何去何从?
人人都说冥界只有一个入口,那便是鬼门关,其实不然,冥界四通八达,地域广袤无垠更是凡间数倍。而之所以被误以为只有一个鬼门关作为入口,是因为黑白无常按照上头的命令勾魂索命后,只会从鬼门关走,而那些游魂根本不允许去往冥界其他地方,又怎么会知道冥界还有其他的进出口?
而孟俊选择的,便是乘自己的小船,顺着忘川一路向东。
沿途开着永不凋谢的彼岸花,然而能够真正欣赏它们的人却不多,当人们看到彼岸花时,除了对往事的留念,便是对来世的期盼,谁又真正静下心来,看一看这一生只有一次的风景?
然而现在自己也不能那么有闲情雅致的赏花了,现在可是在逃亡。船划得很快,摆渡人做了千年,这船该怎么划,还真没有比他更内行的了。
如此,孟俊在河上漂流了七天七夜,心想七天都还没追来,应该如孟婆所说,这事已经蒙混过去了。正在孟俊放松懈怠时,忽然看见前方有一叶扁舟,船头有一银丝及腰之人,看起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孟俊再细看,原来是故人,当然,并非他的故人,而是千年来,年年都会去奈何桥边,问孟婆同一个问题的男人,男人千年不变的心,让孟俊不禁想到那个男人。
于是孟俊赶上男子,对其抱拳行礼,男子正是妖王囚牛。也如同孟俊一般惊讶这忘川河上竟有他人驾船东游,连忙回礼,只是他并没有发现这人便是摆渡人。
囚牛认不出孟俊有很多原因,因为摆渡人总是穿着蓑笠,又不将面目示人,而为了躲避追捕,孟俊自然只能改头换面,将太过凸显的蓑笠脱俗,露出一张俊俏却过于苍白的面容。
而这张面容,却与那一生只为看她一次的男人一模一样。
“相逢即是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从何而来,要去何处?”囚牛先问。
孟俊:“回殿下的话,小的姓孟,单名一个俊。”
囚牛一愣,对方竟称呼自己为殿下,看来是知道自己根脚,不禁有些防备。孟俊也看在眼里,微微施礼:“殿下请宽心,我知是殿下,是因为殿下每年在奈何桥旁问孟婆问那人时,我都在旁边,小的是那摆渡人啊。”
听到孟俊自称摆渡人,囚牛有些意外,之前看上去阴里阴气,邋里邋遢的摆渡人,竟是一美男子,这反差恐怕是个人都会惊讶一下吧?
想到原来是熟人,囚牛又一行礼:“原来是故人,还请恕囚牛之前眼拙之罪。”
“岂敢岂敢。”孟俊又问道:“本以为殿下已经离开冥界,却不料殿下竟有如此闲情雅致,一路向东,泛舟观花。”
囚牛微微一笑:“我这是去采访一位故人,至于泛舟观花,也只是因为路途遥远,随便看看,算不上什么闲情雅致。倒是孟兄为何而来?”
孟俊有些纠结要不要跟囚牛说,眼前这人,贵为妖族之王,打个喷嚏都能让三界颤三下,可就是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却依旧每年都去奈何桥边打听他所深爱的那个人,便是这份对爱情的忠诚和毅力,都让孟俊莫名觉得,他和自己,是同类人。
而孟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袒露真言。
囚牛听到这前因后果,低头沉思了片刻,又抬头对孟俊道:“既然你在逃亡,这天下之大,恐怕也没有几个地方能容你,冥界不敢插足的天庭你自然是去不了,而他们想在凡间找到你简直轻而易举,不如这样,你随我去见我那位故人,或许他能救你一救。”
孟俊虽不怕死,也不怕地狱酷刑,但孟婆让他好好活着,现在有一线生机,自然也没有理由拒绝,于是对囚牛叩谢。
囚牛连忙扶起孟俊:“我正愁一人漂流甚是无聊,如今有孟兄相伴,倒也不显得那么孤独。正好我这里有瑶池的琼浆玉露,孟兄可否赏脸与在下小酌几杯?”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