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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忘川(一)

“她可曾来过?”

“每一年,你都会来这里,问她是否来过。”妇人微微佝偻,安详的坐在桥头,望眼欲穿。

“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寻找到她的机会。”

妇人转过头,见一银发美人恭敬的站在自己背后,他期待的眼神,千年不曾变过,可这一次,自己还是要让他失望了:“不曾来过。”

男子眼中又一次闪过一丝失望:“多谢婆婆了,还望婆婆能在她来时,帮晚辈悄悄留心。”

“老身却是不敢于你许诺什么,老身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或许她已经从这里走过也说不准呢?”

“婆婆,我知道您是为了晚辈好,婆婆希望来此之人,都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都能忘却前生愁苦,可婆婆,那只是因为您不知道,有些人,会嵌入骨髓,刻入灵魂。”

妇人沉默不语,只是微微摇头,囚牛也躬身告辞,看着那孤独的背影,妇人叹了一口气,俯下身抚过这忘川河面:“忘川啊忘川,即便我每日从你那取水熬汤,将汤水给予那些无法释怀前生的人,自己也每每饮上一口,可为何他们都能忘却,而我却只能苦苦思念?”

那时,她还是上古神族,上古神族以炎帝为首,是太阳神,神农氏炎帝姓姜,传说牛首人身,与女娲同属妖族,最初天庭本就是妖族顺天创立,当然,那时还没有人类。后来炎帝与黄帝阪泉之战,败于黄帝,从此天庭空虚,才引出后来封神大战,由参战者填补天庭。炎帝有四女,前二女不知其名,只随父姓,唤姜女,三女瑶姬,幼女女娃。

姜二女云游四海,见得世间恩怨情仇,却不知其滋味,心怀好奇,于是偷偷下凡,与凡人相恋。

秦初,姜女在人间终于寻得真爱,在那桃林,遇到那男子,那男子姓孟,无父无母,姜女与其相爱。

本以为从此获得真爱,却不想秦皇大兴土木,四处劳役民夫,要修建长城。孟郎被征走,临走前,孟郎与姜女在桃林道别。姜女至今依旧记得那时孟郎说的:“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我便回来娶你。”

姜女摘下一朵盛开的桃花:“花会枯萎,是天经地义,然而今日,我便许下心愿,此花不谢,我爱不止。”

孟郎失落,却因为爱她而选择相信这心愿定然成真。而姜女在桃林等了不知多少个春夏秋冬,孟郎却始终没有回来,直到她历尽千辛,打听到孟郎服役的地方,只是依旧找不到他。

终于,她在万人冢里找到了孟郎的尸首,那时他的遗体已经腐坏,只有他手中捧着那朵鲜艳依旧的桃花,还有那依稀可以分辨的微笑,才让姜女认出,他是孟郎。一时间,她哭的撕心裂肺,天崩地裂,便是坚如铁臂的长城,也被哭崩塌。

她背着他的遗体,一步一步,想要回到那片桃林,因为他说,他要在那里,迎娶她。

泪水渗过她脚下的土地,汇入冥界竟形成一条河流。

冥界见水势猛涨,心中忐忑,于是派遣鬼差,见姜女日日以泪洗面,这样下去恐怕冥界会被淹没,于是请求姜女莫要悲伤,并且送上忘情水,希望姜女能够忘却这段感情。

姜女喝下忘情水,果然忘了从前,却只知自己姓孟,世人知孟为其夫姓,感动此女忠贞,唤其孟姜女。

后传闻孟姜女因哭河扰乱冥界,被阴曹地府抓去,日日夜夜在大河桥边,为过往的阴魂了断前生执念。

后来,那河有了名字,名叫忘川,那河上的桥也有了名字,叫奈何,那桥旁的大石也有了名字,叫三生,她脚下的石台也有了名字,叫驱忘,对岸长满了鲜艳的花朵,叫彼岸。

然而自始至终,她都不曾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有,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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