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见过铁锈?
哪种砖红色,或者更深的斑驳痕迹,带着一种排斥肌肤的粗糙感。
铁和水一旦在一起,就无法暴露在空气里。
你看我们像不像铁和水的关系?
我有一条灰色围巾,在我第一天踏进大学的时候妈妈送给我的,我总是戴着它。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做研究时天赋异禀,但至少我不是。
那真是一种毕生难忘的感觉,手和脚放在那里都已经感应不到,呼吸和空气融为一体,整个人像是悬在空中。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回答和反应都只能靠直觉。
我一度怀疑自己有实验室恐惧症,第一次进去后,我甚至担心老师会因此放弃我。
那时我不喜欢他。
他第一次见到我围这条围巾的时候,脖子上空荡荡的,被寒风冻得有些红。我好奇他为什么不围围巾,但因为关系的疏离并没有开口。
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下意识朝后面退了半步,他只是称赞这条围巾很漂亮,看到我过于明显的疏远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
他仿佛浑然不介意别人对他的态度和看法,他只做他觉得值得的事。
这样的金珉锡,曾经让我觉得非常冷漠。
自从那次的实验,我对他的态度慢慢改观了。
我们之间的气氛慢慢变得融洽。我们成了可以打闹玩笑的朋友。
金珉锡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力量,让人潜移默化中对他臣服,想要跟着他的脚步。
而时间证明,的确如此。他是一个好科学家,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
那一年的圣诞节,我又戴起了那条围巾。
爆破性的试验已经练习了无数遍,但我还是冒了冷汗。他刚刚从更衣室走出来,看到我焦虑的神情怔了怔。
“我们练习的时候你紧张吗?”
“不”
“那好,如果紧张,看着我。我会一直在你旁边,不要害怕。”
这样肉麻兮兮的话,却差点让我流下眼泪。
他走过来,理了理我的围巾,嘴角漾出一个笑容,“你很喜欢这条围巾?”
他没有让我失望。
在我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只能机械地做出动作,我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却能下意识地去看他。他专注的盯着手中的器皿,我以为他不会理我,他却在我转头的前一秒看向了我。
浅褐色的瞳孔里盛满了温暖的笑意。
不要害怕。耳边有这样一句话。
于是就真的不那么害怕了。
他的脖子上依然空荡荡的,让我看着都发冷。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为什么不围一条围巾。
“有点嫌麻烦,也不是很需要。”
不是我能理解的想法,不过因为心中满溢的感激,我还是提出要和他分享围巾。
“怎么分享?”他忍俊不禁,“一人围一半?那不是情侣才做的事吗?”
我涨红了脸,有些急火攻心。
我扯下围巾丢在他手里,他更加无奈,“送给我吗?”
“怎么可能?”我瞪了他一眼,“借你一会儿而已,你看你穿这么少,显得我太臃肿!”
他静静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慌。
他笑了笑,把围巾一圈一圈给我围好。
他的目光格外认真,让我误以为是什么高难度的围法。
其实只是一丝不苟地一圈圈围上,我有些不满这么老土的围法,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的指尖偶尔碰到脖子上的皮肤,格外冰凉。
原本想要把这条围巾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但是在机场踌躇了半天,终究还是退了机票。那一天的我格外懦弱,说等见面再给他。
可是见面了,甚至一个大学,住在隔壁了,我却依然没有机会开口。
金珉锡不理我的时候,真的有点可怕。
阳光投射到我们的肩膀上,比往常更为炽热。
夏天送的围巾,和我爱你一样,不合时宜。
但是那些早就应该告诉你的事,实在不愿意拖欠太久。
直到我在酒后不抱希望地拨通了金珉锡的电话,迷迷糊糊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我们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了。
那时他二十二岁,距我们相识已过了四年。
他比我大两岁,生活中时时刻刻左右着我,感情也如此,甚至在做那事时,还是他在我身上左右着我。我却无可自拔地越陷越深。
直到我们在一起的三年后,他绝情地说出无情的话。才让这看似安逸的感情坠落深涧。
没有了学习的精神支柱,我也就来到了L城,到一个小酒吧做了驻唱歌手。
有人说时间是良药,能够治愈一切带来的伤痛。我却渐渐发觉,时间,无法治愈我心中的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