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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如此这般,黛玉在贾府住了下来,有贾母和各长辈的疼爱,有三春姐妹不时的陪着玩耍,再加上宝玉晨昏定省的到她那里报道,思念母亲之心竟是减了许多,和各下人也都熟悉了,知道像她这样的每个姑娘身边都有一个大丫环陪侍,另有两个小丫环供差遣,其余打杂的丫环、妈子就更不用说了。饮食起居的规矩也比江南家中多了许多,她本玲珑剔透之人,一一学来,竟都习惯了。

时不时的,北静王府也常来人,偶接黛玉前去小住,一恍已过三年。

这一天,宫中突传圣旨,着黛玉谨见,贾府一众人等唬得什么似的,不知何因,贾母只得吩咐贾政等人好生陪着来宣旨的公公进宫,在宫外候着,有了消息立时来回。

黛玉也不知何因,心中却料着只怕是当今的皇后,也是母亲闺中密友的卫若雪要见自己,只不过怎么是圣旨却不是皇后的懿旨,怀着满腹的不解,随着宫中的公公来到了皇宫,贾政等人因没有传旨,不得进内,只好在外候着。

经过层层的检查,询问,最后得知当今皇上龙运却是在御书房中等着黛玉,于是公公急忙引了黛玉至御书房中。

皇上龙运呆坐御书房中,手捧《桃花行》一诗,心中思绪难平,已经十八年啦,当年如了贾敏的意,将她赐婚于林如海,却又懊恼与贾敏所说的‘骨肉分离之痛’之语,竟下旨不许她见家人一面,也不许回京,不想贾敏竟是答应了,而好兄弟林如海竟也愿远离京城,不再回京。

虽说他夫妻二人远在江南,但自己还是时时打听着他们的消息,知道贾敏一直无出,心中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忧虑,高兴的是倒想看看林如海是否一如既往的‘一生一世恋伊人,不离不弃不负卿’,忧虑的是若林如海真的应誓,依贾敏十年无出,那贾敏虽有林如海的万般宠爱,但在林家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若在宫中呢,即便有自己的千般宠爱,若是无出的话,估计不用十年,早在后宫的争强好胜中抑郁而终了吧?

龙运再次轻叹一口气,想到贾敏终为林如海添下一女,心酸的同时,又担心贾敏因生女儿,而导致林家人生嫌隙,所以密令北静王水域传密旨,亲笔信写及只待林黛玉及笄后就受封‘花朝郡主’之事。因念及黛玉还小,担心荣宠的身份迷失了她的本性,所以至今还未公之于众,没有几个人知道。

不想贾敏终是因无子抑郁而亡,自己亦是痛心之至,恨不能亲到墓前吊唁,奈何自己的身份,竟不能前行,日日拿着贾敏当年所写的《桃花行》流泪不止,伤心于帝王的无奈,虽听说贾敏之女三年前就到了京城,但却有一种‘近乡情怯’似的情节萦绕于心,竟是不忍心看她。只不过近来身体总感不适,只怕大限将到,所以才有了一见之意。

“如今那小人儿应该已是八岁多了吧。但不知有没有敏儿的风采。”龙运忆及以往种种,心中暗叹,放下手中的诗篇,走至窗前,极目远眺,园中桃花盛开。

如今又是桃花灿烂时节,想那年因了《桃花行》一诗,终放佳人远去,又捱不住伤情,狠心从此不再相见,现在想来,竟生悔意,人死万事休,有多少要斤斤计较的呢,莫若在有生之年,活着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已。

远远的看着一群宫人拥着一个八、九岁的小人儿越走越近,想来定是黛玉无疑了,细细打量,但见她穿一袭浅绿色洋缎长袄,外罩白狐裘褂,竟如第一次在‘素馨小筑’见贾敏般的穿着,比起那些姹紫嫣红的着装,要秀雅得多,心中已生赞许,恍惚中,似贾敏含笑着向自己走来,不觉轻声念道:“仙袂乍飘兮,荷衣欲动,靥笑春桃兮,榴齿含香,纤腰楚楚兮,回风舞雪,出没花音兮,若飞若扬。敏儿呀,敏儿,若非当年你那坚定不移的梦想,她只怕是我们的女儿吧!”

“皇上,林巡盐御史之女林黛玉求见。”外面有宫人宣道。

“进来吧!”龙运拉回思绪坐到桌旁。

龙运诏黛玉觐见,沉浸于往事中不能自拔,见黛玉来到,方才拉回思绪。

林黛玉跪拜皇上,尽显大家闺秀之仪,自成一股韵致,龙运急忙上前将黛玉扶起,仔细近看:冰清玉润,香培玉琢,若春梅绽雪,似秋菊被霜,不觉赞道:

“敏儿果真生得好女儿,‘玉’之一字,唯尔配矣!”

“谢皇上夸奖!”林黛玉声音不卑不亢,有若黄莺,知道皇上口中的敏儿定是母亲贾敏无疑。

“好,好,大有敏儿风范。”听到黛玉的声音,见那不卑不亢的神情,犹若贾敏在前,龙运高兴说道。挥了挥手,宫人们知趣的都退了下去。

“玉儿可读过书没有?”龙运牵着黛玉的小手,来至书桌旁。

“在家时,母亲亲自教导,来京后,就没有学了。”黛玉回道。

“噢,那可惜了。”龙运有点懊恼贾府竟耽搁了黛玉的学问,若黛玉的才学不如贾敏,可就枉费了贾敏起先的教导之心了。

“没有可惜的,如今黛玉在外祖母家中,虽没有先生教导,但母亲留下的书,我却是一本一本的细细看来,这三年来,也未荒废了多少。”黛玉聪明之极,见皇上懊恼之相,恐祸及贾府,急忙解释。

“敏儿的书?”

“是呀,如今外祖母让黛玉住在母亲原来的闺房中,竟有一屋子的书,正好是黛玉喜欢的,不懂的作了记号,想长大后自会懂的。”林黛玉答道。

龙运闻言,心下释然,但却是下定决心,定要让这黛玉的才识不低于当年的贾敏的。

“玉儿,你看看这首诗。”龙运将当年贾敏写的《桃花行》交到黛玉的手上。

林黛玉看罢,竟流下泪来。

龙运见林黛玉看完《桃花行》竟流下泪来诧异问道:“怎么?玉儿可是看懂了?”

“虽不是全懂,但与我前些时在贾府听的戏文,诸如‘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进颓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这两句有异曲同工之妙,令人伤感,所以流泪,望皇上见谅。”

黛玉试泪,她知道,这是母亲的诗,母亲曾和自己谈及过,自己有映像。

“你小小年纪,已是这般聪慧,若没有继续读书下去……”龙运感叹黛玉的一番话,寻思着未将完,清楚的记得自己曾懊恼于贾敏的多才而害得她有那不入世事的思想。可也正是这种思想让他感到她的不一般,很茅盾。

林黛玉知道皇上的话还未说完,也摒气凝神的听着,只听皇上笑道:

“不想你见了我却是这么的拘束,但比起一般的小孩而言,言行又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去吧,你姨母想见你。”

语毕,吩咐着宫人进来将林黛玉带至皇后卫若雪的寝宫,又似有所思,终是下定决心,派人到贾府传旨。

贾政在皇宫外小心听宫中的动静,一时后竟有公公出来,说是要到贾府传旨的,贾政急忙令小厮先行赶回府中要府中人做好接旨的准备,一路随公公缓缓向贾府走去。

贾府中竟是忙得不得了,不知皇上召见黛玉为何,王熙凤担心叹道:“也不知皇上为何召见林妹妹,不知是凶是吉?”

“我想不过是皇后念及当年与敏儿的姐妹之情,所以要见玉儿的吧。”贾母猜测着。

“可传的不是懿旨,而是圣旨。”王熙凤提醒道。

“你这个泼皮破落户,明知老祖宗上了年纪,经不起吓,还拿话来吓她,若出什么事?仔细你的皮。”王夫人见贾母一脸担忧,对凤姐喝道。

王熙凤正待陪礼,忽有贾政的小厮飞传接旨之话,一众人等又准备好朝服,迎至府外,只见宫中的公公已是到了,立马跪拜接旨。

只听公公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列候林公之后,江南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林黛玉,德貌双全,冰清玉洁,聪慧过人,令贾府不以诸多旧制束缚,即日起,随同贾府的公子们上学堂读书。钦此!

贾母等人急忙还礼接旨,又叫府内人等打发赏钱给公公,只听公公笑道:“看来贾家又要出一个冠盖金陵的才女,今圣上眷爱,这林公之后黛玉的恩宠只怕不是一时,你们以后可要好生服侍。”

贾母等人又小心点头应着,只到公公等人上路,拐了弯不见了踪影,方才一路回转至前厅坐下。

“这林妹妹莫不是皇宫中的命,抑或是王妃的命不成?”王熙凤笑道。

“啐,别胡说八道。”王夫人喝道。

“想是皇后的恩宠。”贾母有点担心的说道。

“老祖宗的如意算盘可是落空了。”王熙凤又笑道。

众人不知此话何解,都看向王熙凤。

“老祖宗可是有意让两个玉儿成好事的,如今这林妹妹的婚事只怕不是我们林姑父说了算的,更别谈我们贾府了。”王熙凤叹气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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