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新的程书香跟着王秘书一路奔波得赶到了金陵火车站。
这大概是程书香第一次穿这么正式的小礼服裙,虽然不是很夸张的那种,但收紧的腰身、刚过大腿的短度,还是让她略为有些不自在。
“哟,程大小姐真的来了?”身后,传来章舒杨那熟悉的的略带痞气的声音。
程书香和王秘书转过头来,王秘书连忙去接章舒杨手里的行李,然后默默跟在他们两个后面。
章舒杨带着异样的眼神观察了一下程书香,“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你穿成这样,我差点没认出来。”
程书香没有搭理他。对她来说,尽快得完成今晚的“任务”,为学校师生争取资源,就够了。她不想另外再招惹是非。
可是,章舒杨却明显不想饶过她。见她没有说话,他又故意逗起了她,“程家大小姐肯屈尊到车站来接我,今天这感觉真是不一样。不过话说回来,这金钱的作用,可真是非同小可,有钱还真能让鬼推磨啊!”
终于,程书香还是忍无可忍了,她义正言辞得看着章舒杨,“社会资源集中在少数富人手中,这是我没有能力控制的事。我能控制的,就是尽自己绵薄之力为资源稀缺者创造更多的资源。”
“哈-哈-哈。”章舒杨大声笑着,他就是喜欢看程书香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但却故意回答着,“很遗憾,你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懂。”
程书香不想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认真得说着,“章总,今晚我去是去了,可有一个要求。”
章舒杨斜眼看着她。
“希望你不要向大家透露我的姓名和身份。”
章舒杨皱起了眉头,“跟我一起出去,这么丢人么?”
“不是。”程书香答着,“我不想让我爷爷还有父母知道。”
“看在你回答了‘不是’的份儿上,”章舒杨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我就答应你了。走吧,上车。”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章舒杨带着程书香到达了目的地,是章家建在中山岭山区的一个私人会所,风光秀美、环境清幽,主要用来接待贵宾、重要客户或是亲朋好友的。
“哟,章总,这是有多长时间没看到您了!”门口一位穿着华丽的阿姨迎面走了出来。
“沈总,好久不见!”
俩人热闹得寒暄了一会儿。
“怎么?换女朋友了?”这位沈总注意到了章舒杨身后站得远远的程书香,“这回的,感觉不太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章舒杨故意朝着程书香的方向大声说道,“是没有以前的漂亮、身材火爆了吧?我也这样觉得呢。”
程书香当作没听见的样子,把头扭向一侧。
“那倒没有。谁说美女就一定得浓妆艳抹了?今天这位书香气这么浓,章总,你品味提高了啊?”
章舒杨微微一笑,却又不想太多得表露什么。跟沈总告别后,他又带着程书香向会所深处走去。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章舒杨见程书香有些紧张,便故作轻松得问着。
“嗯。”程书香点了点头。
“说真的,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交点儿学费啊?”
“嗯?”程书香不解。
“你看,你第一次喝酒是我教的,第一次实习是我公司提供的,第一次到这种高级会所也是我带的,跟沈悦明教给你的那些照本宣科的东西相比,我教给你的东西,更跟社会接轨吧?”
程书香凝想片刻,漫不经心得答着,“看来,‘被迫式’学习是中国教育的本质。在章总这里,更是如此。”
这死丫头……章舒杨自讨了没趣,一时对不上话来。
“妙哉妙哉!”突然间,一个身穿白色T恤的男子拍着手掌从他们身后走来,“这位小姐的回答可真是妙啊!舒杨,你还能勾搭上这么能言善辩、又不给你面子的女孩儿?”
程书香朝这位男子望去。没想到,居然是除夕夜那晚,造成程书香被撞的罪魁祸首——郭立仁。
没错,就是他,章舒杨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也是章舒杨的妈妈一早就看上的“乘龙快婿”。
郭立仁看到程书香,似乎也觉得眼熟,他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但是,也许是今天程书香的打扮特别不一样的关系,他并没有认出她。
这倒也正常。对于郭立仁来说,程书香是个过于渺小的人物,在他的生命中,怕是连“过客”也算不上吧。
“哎呀,立仁,你今天可真是清闲,肯来参加老太太们的聚会?不是你的风格啊……”章舒杨跟郭立仁轻声嘀咕着。
“还不是我妈非要让我过来,不然我可不感兴趣..”郭立仁边说着,边带着他们俩人陆续走进了眼前的VIP包房。
与程书香原先设想的不同,章舒杨此次带她出来参加的,并不是乌烟瘴气的酒会或嘈杂烦乱的KTV,而是一个以“中老年妇女”为活动主力的棋牌活动。
不过,虽然程书香在社交方面不具经验,可她简单一想便也猜得出来,这些中老年妇女,可不是普通的家庭主妇,他们的老公应该都是跟林轩集团紧密相关、甚至是能改变林轩集团命运的阔佬儿们。他们,为章家服务、为章家马首是瞻,自然也要接受章舒杨的“款待”。
“干妈,我来了!”章舒杨朝着坐在这包房最中央的女人走去。
“舒杨、舒杨,快过来!我的乖儿子,我的最佳拍档!”那女人大笑着叫他。
这人即是郭氏企业的董事长夫人,郭立仁的母亲。
等到章舒杨落座,一群人嘻嘻哈哈得边说着,边重新开始发牌。
“掼蛋,你会么?”章舒杨轻声问向坐在自己身后的程书香。
程书香摇了摇头。
章舒杨显得十分吃惊,“你是金陵人么?怎么连掼蛋都不会?”
程书香皱起了眉头,“这有关系么?”
郭立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大笑着,“金陵城有句谚语你不知道么?饭前不掼蛋,就不想吃饭;饭后不掼蛋,等于没吃饭。”
程书香仍是一脸迷茫。
章舒杨笑着解释,“算了算了,这位小姐是天上下来的,她从不食人间烟火。咱们俗人就别扰人家清净了。”
众人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得打起牌来。程书香坐在后面,观战不语。
今天章舒杨的运气明显不在上佳,几轮下来之后,他就从没争过上游。对家的郭夫人有些不快了,“舒杨,今天怎么回事?因为带了美女过来,影响了你的发挥么?”
章舒杨朝着身后的程书香调侃着,“是呀,小姐,是不是咱俩八字不合,所以你克了我的好运?你看,我这把把都抓得一副烂牌……”
程书香轻声回答,“咱俩确实是八字不合。不过,像你这样把打牌水平寄托于运气之上的人,即使抓了好牌也未必会赢吧?”
“呀?你这不会打牌的人,口气倒不小么?你知道这打牌既要讲究排列组合、又要讲究团队配合的吗?还得记别人出过的牌、算别人手里的牌……”
程书香没有等他说完,直接走上前来从他手上接过牌,“我看,好像也没有这么难吧。这把牌你抓好了对吧?我来打打看……”
章舒杨目瞪口呆,“你,你不是说不会打的嘛?”
“刚才看了一会儿,心里大概有数了。来,该我出牌么?”
程书香对章舒杨的惊讶不管不顾,只是自顾自得把手里牌的顺序进行了调整,又是一阵运筹帷幄之后,谁想,这把被章舒杨看作是“一副烂牌”的牌,在程书香手里居然神奇得拔了头筹!
这一翻盘,让郭夫人好生欢乐,“舒杨舒杨,快,你下去!我要跟美女对家!”
章舒杨嘟囔着个嘴,“干妈,有这么喜新厌旧的么?”
程书香似是对这叫做“掼蛋”的游戏有了兴趣,她也没有推辞便跟章舒杨交换了位子。之后的几局,几乎把把都是程书香和郭夫人赢牌,这棋牌室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异常得火热。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程书香起身。
待她慢步离开后,郭夫人突然放低了声调,小声问向章舒杨,“舒杨啊,这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你跟这女孩子……”
“哦,她只是我公司的同事,没有情况。”
“不会吧……是你下属的话,敢这样对你颐指气使?”郭夫人看出了其中的小门道,“依我说啊,我看这姑娘不错,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可人这么聪明、福气又好……找老婆就该找这样的……”
“干妈,像我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能找这种对我指挥来指挥去的么?”章舒杨咧着嘴大笑。
“人家这叫智慧!你小子就自己偷着乐吧,不肯跟干妈分享……”郭夫人斜着眼睛看向章舒杨,“还有啊,下回打牌你把舒桦也叫上?干妈好久没见到她了,想她呢。”
郭夫人也意味深长得看了一眼郭立仁。
“好好好,都听您的!”章舒杨又是歪着嘴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