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一条脱水的鱼儿用残存的生命在烤架上苦苦的挣扎,直到那一口气彻底从她已被榨干的身体里抽离。她反抗着,反抗着死神镰刀的收割。她亦是哀求着,哀求着那人回盼的任何给出的神情。
唉,可惜并没有任何多余的答案带给她。
无望的等待是比死亡来得更刻骨铭心,更加的令人感到痛苦。
旁边人的各种轮番接踵的神情更是然人心寒到了冰点,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她开脱罪名,仅仅是因为他们忌惮那个与她宿命中有所关联的女人。
另一种意识在她的脑海里面不断给出声音,她甚至都无法分辨这种声音是属于她自己心底的还是她人,只听见那个声音很愤怒的在她心中不断给她指示:“站起来,反抗啊!樊樱婳,既然人人待你这般恶,你还抱着那令人感到恶心的善意做什么,你在等待什么?我告诉你,你等待的只是更加痛苦的结局!所以,别在地上爬了,给我把头抬起来!”这些声音像是钟一样不断的在她的心间撞下一个又一个的重锤,鼓励着她也叱责着她现在狼狈的所作所为。
她依然用及其扭曲,像是一条脱皮的蛇在地上挪一下,再挪一下。最后的信任在这一二挪动中,磨损渐逝,她所有的感情在此刻变得竟然如此的虚弱。
哈!她想大笑,自己的所作所为真是愚蠢呐!
可怜的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灼烧得是否还有嘴巴能够自嘲出任何的声音。
这整件好如是从一登场就被人陷害的喜剧,作为丑角的自己却付出了全部。
这一次是真正的万念俱灰,突然间,她心里一整发凉的通畅,仿佛清风灌肠一般“不念了,算了吧,所有这一切。”她心里暗想。
随后她便停止了双手的支撑,甚至有些撸出来的骨头被矿石的火焰蚀成了粉末,发肤烤燎的脚臭味四溢,呛得旁边的人大声咳嗽和流泪。
这恐怕是终结——
“轰隆”一声,一块庞大的巨石砸在了火焰山的赤土之上,惹得赤土推荡起层层沙浪,那些本站在平地上的人也没料到会有这么突然的情况,同时也纷纷被赤土呛得咳嗽连连且不敢眨眼。
等那些尘沙慢慢的褪开了,只见令人震惊的一幕——那是魔界前君王携着众将来犯!
这时候那些被仙界传唤而来的人似乎明白了他们邀约来的另一部分原因,或许正是帝君希望他们联手天庭维护这次重大仪式的顺利进行,击退妖魔。
于是两兵相见,并无旁白,千百年的仇敌向来见面就难以和颜悦色相议。
“好哇!这妹子果然和魔界交情不浅,怪不得天庭非除她不可呀,你看那魔君携着那海一样的军团前来,不就是她和魔界暗中来往最大的证据吗!”一个仙界的仙官吆喝着,义愤填膺,他可是仙界老一辈的热血战将,最见不得的东西就是这些外形古怪的魍魉。
“血海深仇。走,干掉这些皮囊虚假的正义使者,完成今日主君安排给我们的使命!”四大护法里面的雪无声下令众将迎面与人、仙、及各大与这两界势力为友的部落相抗。
赤土被再次激翻得如滔滔薄浪,而土里面隐着的战斗里充斥着“乒乒乓乓”的武器相擦的声音,除此之外两边精通法术的人也有条不紊的布着各种各样的奇异阵法,一时间这里面乱成一团,大家都顾着彼此厮杀,这时候一个人就那样从天而降,落在了那条“焦鱼”身上,他白色的头发如乱雪一般凌冽和愤怒,周围注意到他行踪的人通通还没有出招就被他白色的头发如细小的铁针、锐利的小刀刃一样给“簌簌”绞杀,金翅鸟的花纹在他的头上显得格外闪耀,他眼睛是嗜血的红色,衣着豪华且庄严。
并没有参与进打斗之中的殷琛墨和他互相注意到了彼此,眼神交汇并较量了几番,展鸿胤想要出手与他一战之时看了看地上那条可怜巴巴的人鱼。实际上这时候的这条人鱼,除了那隐约可见的部分烧焦且溃烂化脓的鱼尾外,你几乎无法辨别出她就像是个什么东西,因为实在是像一个恶心的异形。
最后展鸿胤没有出招,因为今日来他并不是为了和那个小子一较高下的,而殷琛墨与他眼神几番交流碰撞后也转开了,意是今日无意与之相斗,虽然他并不习惯于表露太多思绪,但无疑的是他这时候的心情应该是在想一些别的。
铺天盖地杀下来的魔兵还是让召集众多势力、而且事先有计划的“正义之师”们抗衡得极为吃力,今日来的仙人自然也有不少对司昭音深恶痛绝的老战将们,这一次的交锋他们明显感觉到魔界军团的战斗力又有了明显思维和技巧上的提高,在展鸿胤从套住他的牢笼中出来之后,想必也对魔界众人鼓舞不少,今日魔界士气之盛,远超两百年前的仙魔大战。
这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今天都不能够让他们带着那个魔女逃走!”君念珠大声叫喊着,因为许多人太过投入于战斗已经忘却了今天在这里本应该完成的重要之事。与此同时,魔界的人今日也异常的卖力战斗,他们每个人都精力充沛,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样,看来魔界的人事先也早有准备,但是这风声明明已经被卡得极为缜密了,为何那一帮魔众还是能够知晓,难道说这里邀约而来的人当中有奸细?
就在这个事情未得答案之事,一声“叽叽喳喳”的叫唤声便破晓了谜底——是这经常跟在那丫头身边晃来晃去的金翅鸟幼鸟通风报信!
君念珠似乎了然了这个事情泄露的大胆猜测得出的原因,然后咒骂道:“这该死的畜生!这臭鸟,早知道我把它鸟毛给剪光做成头饰!”当她话音一落,没想到被一个并不好招惹的家伙给缠上了——那金翅鸟幼鸟的父亲,展鸿胤最衷心的生死搭档“七烛”,那是一个比他儿子小小金翅鸟大无数倍的巨型猛禽啊。
然后,那自命不凡的仙界公主就被这金翅鸟追得乱飞一气,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她都是敌不过这头神兽的,她没有办法的办法就只有,窜天下地的逃,狼狈的奔逃。
谁叫你顺便骂人儿子的。
战斗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这时候的魔君却脱下了他那厚实的外套将地上的那条人鱼给包裹起来,毫不犹豫的想要带走她,就像是晚一步会错失什么机会似的。
“别想跑!”原来仙界的人也早有预备,在暗地里秘密布下了极为凶悍的阵法就是为了套他这只大虾。
是的,之所以一直没有人向他围攻而来,是因为他们一直在旁边默默地部署早早就计划好的一切来抓住他这个多年来最令人憎恶的魔头之一。所有这一切并不只是为了除掉樊樱婳那么简单,杀掉被司昭音的附身着的一魄也只是计划中的分支而已,如果风声走漏了就必定会引来那些想要利用她的邪恶势力,那些势力也是他们一直以来想要一并拿下的心腹大患。单独目标,不如一石二鸟来得大快人心。
今日为了抓住他布阵的仙人大多习得符咒一派,各种乱七八糟的符文早已贴到了此地的各处,但是计划中的这一切却早先没有被两方的人察觉,他们只是秘密中进行着这一切,并且在这些被天庭请来的邀客赴约之前他们就已经早早的开始布施了。看来,天庭的人对这次可能可以实施的围剿是势在必得的。擒贼,先擒王。
展鸿胤察觉到自己的脚步被一股力量给拖住了,他哼了一声,威严震怒,然后嘲讽般的大笑回复这些人布下的缜密部署:“多年不见,这些老骨头真当我展鸿胤是个毛头小孩了,太天真了。”他望向另一边,传唤着自己的七烛,“兄弟,别去追那丫头了,我们有要事要做。”
那庞然大物果然听到主人兼搭档的召唤突袭而来,把下面那些人分散放置的各种符文用它的鸟喙啄得粉碎,就像是叼找树上的毛虫一样轻松熟练。而后,它再一声轻啸,翻腾而起托起被阵法制住无法动弹的展鸿胤速离此地。
下面这群随展鸿胤而来的兵将们见主君已达成心愿,也纷纷不恋战的退走。数分钟后,这里便全无杳无他们的踪影,若不是赤土在火焰山上形状散乱,根本无法知晓这里之前有一场声势浩大的战斗发生。走之前,魔界的人送了他们一份大礼,带头的便是魔君的坐骑七烛,它并不嫌那天罚道上面的矿石滚烫,反而叼起往下面人仙两界的士兵砸去,下面一片惨叫连连,其他魔界的人便纷纷效仿它的所作所为,几个一起也纷纷将这岩浆般灼热的砂石像高山滚石一样倾泻而下,下面的人越发得不敌魔界强硬的攻势。
待魔界的军团撤走之后,天地间依然回荡着展鸿胤那雄浑的猖狂笑声,令那些死伤在原地的人、仙两界的人心里拧得发慌。这次让他们更加的意识到今时的魔界,已非两边年前的对手了。
天罚道的人鱼没了,天庭的小公主被魔君的坐骑追得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火焰山上留下一个烂摊子无人清扫,且伴随着一堆天庭老仙顾不得形象的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