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纷飞漫天蕾,零丁随风星星翠。
颦笑间绘寒夏畎,粉墨燃朱今朝圆。
六界茫茫似荒年,十类生死九尽欢。
湮没眉间两弯雪,殊途同归再逢君。
阿耨多罗西境妖兽丛上空。
七烛上三人各执武器。手痒到不行的樊樱婳拿了两种兵器,分别是弓箭和刃剑,弓箭在手,箭筒在侧,剑背身后。
“樱朵朵,本君看你还是别下去,免得给我添麻烦。”展鸿胤语毕就被樱婳双手猛推了,“喂,我说真的,趁我不注意你被怪物吃了怎么办?你那么想看我替你难过?“
兰泽眼底一抹琢磨不透的光芒闪过。
樱婳答道:“别墨迹了,要不我先冲个锋?”她这一说,展鸿胤迅速抽起破风赤焰刀往下跳,让人不得不佩服毫无法力之人都能敏捷到这种地步,若到了人界的江湖武功也必定佼佼。这个红眼怪真是的我就说了个冲锋嘛,和我抢什么。她佝着身望下去,“你等等我呀!“樱婳仍坐在七烛上张望森林他的踪迹。
兰泽本一语不发的坐她身后,忽然跳跃般立在了七烛脊背上,宛如踏金翅傲视苍天的绿裙仙女。樱婳只顾着朝下盯着展鸿胤快跃的身姿穿梭于森林中,并未察觉身后一人伫立。兰泽如影扯开系在腰上围了几圈的长鞭,似兰花飘零向下直坠,樱婳这时才看见兰姐姐也下去了,车过头见兰姐姐确然不在身后了。
既然剩我一人了,明明是我说得冲锋又被他占了先机,连兰姐姐都纵身一跃了,我这个尾巴当得实在丢人,这会儿下去得这么迟肯定要被红眼怪嘲笑,干脆骑着七烛多玩会长弓得了。
陆地上的妖兽发现了他们的身影,个个像发了狂蜂拥而至。先是来了几头模样和野猪相似的妖兽,红并褐色着的皮毛,眼睛像巨大猫瞳,它们大抵是野猪的祖先之类。展鸿胤先下手为强连斩死了几只,兰泽用鞭子就显得力不从心很多。
赶退了一波又来了一波长着银色鳞片的长鼻兽,它们比上波妖兽更加难以对付,这些怪物愈是受到创击愈发得亢奋,展鸿胤和兰泽越战越离得远,兰泽眼看就要被成群的长鼻兽包围。
兰泽卖命的扭转局势结果还是以寡敌众防不胜防,幸好樱婳及时架起长弓连续射向困住她的长鼻兽,那动作才叫个眼疾手快!兰泽望向高处的樱婳,愣了愣。
没想到这丫头的射术如此高超,看来展大哥也定小瞧她了。
就在这时冲出来个不速之客!它的体积是樊樱婳见过的大象的两倍多,咆哮露出的尖牙似一把把镶上牙龈的巨大匕首,它的眼睛闪烁着紫色妖异的色彩,它头上长着两对弧度完美上翘的犄角,恰好于圆的四份之一差不多,它定是听到了厮杀声想要将一批长鼻兽和两位不请自来的囚徒一网打尽,等两方残杀得身疲力竭时再突围,好个狡猾的妖兽。
本是独居兽与群居兽间的弱肉强食却被他们给插了一脚。群居兽眼看大敌将至使出吃奶的劲逃命留下展鸿胤和兰泽站在原地不动,展鸿胤挥了个向左的手势,“兰泽,去左边躲躲,我来对付它。“兰泽一脸的惶恐退了过去,”展大哥,你小心点!“展鸿胤只是笑着点点头。此时三人都绷紧了脑中那根弦,樱婳不惧这头巨大的妖兽有意下去助展鸿胤一臂之力,或者是说不甘就坐在上空,也想和妖兽近身一搏,她的热血翻滚着,体内有一股力量催促着她。
樊樱婳放下长弓和箭筒,剑脱鞘而出执在手上,她心头的激动兴奋抑制不住,自己终是还能再度执剑,可不知宸泺今在何方。万物皆有灵性,滴水都能穿石,何况日日紧握的剑。
她命七烛往下飞她好冲下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她纵身一跃跳到陆地,再率性冲到妖兽身下砍了它后右脚一刀,它疼得对天狂吼几声,两只前脚和后左脚都朝着地塌了起来,弄得周围森林的树掉了不少叶子,樊樱婳敏捷的躲过了由妖兽引起的地表震荡,展鸿胤冲了过来腾空跳起斩了这头妖兽的一只眼睛,它的血呈黑色源源不断的从眼眶涌出,“好一个嗜血的怪物,本君不信今日终结不了你!“
妖兽疼得在森林中哀嚎跺脚,樱婳趁此机会和妖兽来了个亲密接触,她爬上树沿着粗枝干蹦到了这头妖兽背上一刀刺下去,妖兽忍着剧痛拼命的甩动着后身,樱婳的剑插得牢固,她握着剑柄不肯放,展鸿胤见她竟在妖兽身上,冲她大吼,”快下来,上面危险!“樱婳并不听他劝告站在妖兽身上又再狠狠刺了几刀,她心头的那股力量似乎很享受这一过程,她也有几次被甩了下来展鸿胤想去拉她,她反倒没有理他固执的继续往他身上爬,那一连串连贯动作让人目不暇接,展鸿胤和她合力下将妖兽杀趴躺在地下,妖兽口中溅出一地黑。
不远处藏在大树后的兰泽整个人都看呆了,展鸿胤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头妖兽几乎靠樱婳在它身上造成重创才身亡的,也不由心头一惊,她的力量仿似那年司昭音的霞光一剑!这小女子的剑术称得上独步天下,那气势如虹的挥剑世上绝无仅有!使不出法术也能将剑使得这般漂亮,让观者不由得赞叹。
樱婳走向紧隔数米远的展鸿胤,兰泽也从树后优雅的跺了过来,鞭子已结实的再度捆在了青衣的腰上。樱婳觉得身子软趴趴的有些头晕,用左手撑了脑袋,精神有些恍惚,应是本就之前身中奇毒身子骨虚弱,今个儿又体力透支,所以才这样。展鸿胤两手一把将她肩头扶住,樱婳摇摇头,“我没事,这下让你见识到本姑娘的厉害了吧!“展鸿胤见她多多少少有些被妖兽甩下过程中的皮外伤有些心疼,“你身子不好,不要说吧,睡吧,我把你抱回去。”
谁也没注意到身后那头妖兽还尚存着微弱的气息,那妖兽仍是心有不甘用尽全力想要爬向它们,七烛冲向地上用嘴将妖兽叼起毫不费力的悬在空中再度甩了下去,妖兽落地时地表一震三人才回过头见妖兽断气,七烛长鸣一声。
几日过去了,兰泽是常客,这次又来了个百里鹤,也就是展鸿胤口中那名鹤兄。
百里鹤是位谦和儒雅的仙,和他的名字一样秀气涵着诗韵,樱婳却是第一次见气质这般出尘的男子,他身上的神仙味浓烈到一个境界了,让樊樱婳吃惊的是他作为仙界中人竟和魔族来往密切,这可是大忌,难怪会被流放至此。
展鸿胤毫不客气的沏了杯茶细细品尝着,还未等展鸿胤开口百里鹤就抢先一步问道:“展兄,近日别来无恙。看来你把那****和你救下的这位姑娘照顾得不错。“樱婳气色确实比救她那日苍白如纸得脸色不知好了多少倍。展鸿胤冷峻的笑笑说:”难不成你也想我救你,再把你照顾一番?“百里鹤并未讲话只是端起瓷杯中的茶又细致的抿了口,顿了几秒言道:”展兄真会说笑。“
展鸿胤在百里鹤归去后给樱婳讲过百里鹤的故事。
百里鹤是追寻老君那只千年仙鹤的化身。旧年他化作人身着一袭竹色长袍经过东海被海面上的天籁之音深深迷住,更是对礁石上一条正在歌唱的人鱼一见钟情,此后他便常年同一时辰化作鹤身追随老君路过东海,经过时馥瑶恰巧都坐在礁石上歌唱,有次他飞停在了礁石上问馥瑶为何挑这个时段浮出水面,馥瑶说她爱上了一个身着竹色长袍仙人,百里鹤摇身一变化作那日的模样,两人相爱了。可人鱼不能离海太久会被活活干死,百里鹤不信没有解决的办法,更不愿看到鸟和鱼注定不能相爱的诅咒,他突然想到天庭大帝那里有几颗能改变人肉身形态的珍贵药丸,他为了馥瑶冒着性命危险终是偷来了,结果事情败露两人被捉拿,因百里鹤之前追随老君任职千年也算个有功,罪不至死本打算网开一面将他堕入轮回,馥瑶区区一条美人鱼打扰天庭职员任职还唆使百里鹤偷取仙丹罪不可恕,处以魂飞魄散之刑。馥瑶不服天庭判决在众目睽睽之下破口大骂仙界办公执法的不公正当场被一掌拍得三魂七魄尽散,百里鹤也被馥瑶的一番说辞拖累流放进了阿耨多罗。
樊樱婳总结出每一个闯入阿耨多罗的人果真都有段传奇般的故事,当然除了她自己。
此刻百里鹤和展鸿胤聊得上劲,兰泽今日也正好造访得了允许后推门而入。
就在这时————
阿耨多罗天空正中裂开了一线璀璨的金光闪得异境内所有生灵睁不开眼。
那条金光如一道神迹!穿透原本所不能穿透之物!
正在竹屋中倚着的樱婳被金光刺得睁不开眼,索性走出房间一探究竟。展鸿胤、百里鹤、兰泽都不知所以然纷纷望向那道神迹,只见其里乍现个白与金交织成袍的男子如早已消失了的天神般踏空御风向下慢行观望。他气宇不凡,却脸色苍白。
北境荒漠里的狂风停止了呼啸,西境的妖兽终止了厮杀声,东境冰川裂开一道道缝隙,南境的空气霎时间凝结,竹叶不再沙沙作响。他轻启嘴唇以往常那般温润的语气呼唤道:“小樱,你在哪里!?“那声呼唤扩大千倍万倍传入阿耨多罗每个角落、每寸干涸了的土地。那是枯涸已久的灵魂理应有的震撼!
展鸿胤和其他二人一脸惊异,难道有人打开了阿耨多罗千万年来的结界!?天啊!
樊樱婳顿时热泪盈眶蹲在竹屋门口失声痛哭,她很少掉泪,这次她真的忍不住了。她声嘶力竭的边哭边吼着:“我在这!”她喊了十几次他都没听见。刹那间,樱婳灵光一现赶忙掏出那一滩红豆拾起一粒又一粒的往嘴里灌。
那个灼热如阳的眼神和他标志性的笑容正飞快的朝这边行来,他伸出一只如玉的手,曾经那只手,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让人依赖。
神迹般的男子以君临天下的姿态御入了竹屋,樊樱婳已然哭得像个花猫。
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颠颠簸簸的撞入他的怀抱紧紧将他拥住。他抚摸着她的头,见着她脖子上与妖兽搏斗时造成的细微伤口和纤弱了不少的身子,心疼得不得了。
男子也掉下几行热泪浸在她脸上,泪是思念溢出的泉。
“傻丫头,该跟阿耨多罗说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