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一波三折,遇到的所有不幸,都化为寻他的执念。
更是这份执念使她撑到今日,她找到他之后,说再多艰辛都值得。
对上天的不公有丝丝埋怨,也通通一笔勾销。
她暗暗自许,愿可与他焚灵一世。
天地悠悠,再无他求。
冬天慢慢死在了一片花白中,只等来年的梅花,开得更旺,更孤芳自赏。
别了石岩城,随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御剑到了焚灵宫。
焚灵宫是座远离尘世喧嚷的宫殿,坐落在辽阔无垠的森林中间,正前方是几座绵延起伏的高山,它坐落在山中辽阔无垠的森林中间,神秘而幽深。如墨色的外墙砌得老高,抬头都要往上好一阵子,这座宫殿的美和殷琛墨一样孤冷淡漠。上空被半圆球型的屏障所环绕,光怪陆离。屏障外望去,门口似乎有诸多肉眼看不见的侍卫,显得更加神秘。无人知道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居住在周围的猎户偶尔路过也只是匆忙隔远而行,没人知道这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面是否空无一人,也无人知里面的生灵是人是鬼。焚灵宫以墨色色调为主,虽说是深色却感受不到死寂,反而招来不少鸟禽徘徊。
樊樱婳酉时到了她的新家,这个她一无所知的地方。樊樱婳随殷琛墨走进五彩十色的屏障范围里里,再迈向写着焚灵宫三个大字的宫门口。她有些纳闷。御剑低降时俯瞰门口原本是空无一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排穿着黑色斗篷的侍卫鳞次栉比的成一条直线一动不动。黑色斗篷的侍卫个个红眼泛着刺眼具有杀意的光。这些黑色斗篷的家伙看着殷琛墨归来眼中的眼色由红变为如墨的黑,不仔细观察定会以为他们是没眼睛的。朱霞如焚燃烧着这座巍峨壮丽的深蓝带紫的宫殿,落日正趴在森林和高山的尽头接受日夜更替的命运。
樱婳手腕上的铃铛沙沙作响,一声比一声清脆动听。
深蓝色的高大身影和宫墙上的色浑为一体。一袭白色轻纱就跟在深蓝色身影的后面。
凡尘地下的天气有些阴寒冻人,与岩石城的岛屿的温暖清润截然不同。樊樱婳紧紧交叉抱在胸前,双手搭在两肩上,冷得直抖索。
颤抖着对着前面的殷琛墨说道:“墨哥哥。樱儿好冷。“
殷琛墨淡淡一笑回头之温柔的看着娇小的樱婳:“正因为冷,所以我带你回家。“冷若冰霜的殷琛墨从未对第二人这般友善的笑过,说出过这样油嘴滑舌的话。她,是第一人。他又接着说:”傻丫头,快跟上来。“
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这样步入了参差错落的宫殿,一步,又一步,一步比一步坚定。她好奇的观望四周的一景一物和纵横交错的大小房屋,里面的人见殷琛墨都纷纷停驻在原地,目光不移的落在他和樊樱婳身上。其中有许多穿着黑色斗篷的怪人,也有不少形态各异的类似人身的灵大多长相俊美,少数不堪入目,更有甚者无颜之貌。他们散发的颜色都不同,有红得刺眼的,如玫瑰刺下的那滴浓浓艳血;白的则晶莹剔透,如夜空中的那轮皎洁圆月撒下的白光砂砾;散发黑光的则是妖艳无比,如宇宙中未可知的那一抹抹暗。
几百层阶梯连接着前方的巨大庑殿式宫殿,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两条祥龙蜿蜒在屋顶的两端,它们四目而对,遥遥相望。黑曜石雕刻着各种样迭的花纹一丝不漏的堆砌成了宫殿的墙板。由外往里望去十根根根粗圆的白玉长柱支撑着宫殿,柱子上的龙神态各异,长得也是分门别类,可气质是异曲同工的英武,白色的玉石散发着冰冷和寒意。在殿中央有五层阶梯,阶梯上是个长方形的平台,台上的椅子像是用铁禁锢的王座主宰着众灵。大殿空旷而寂寞,大概如殷琛墨的心,一直孤单着吧。他,毕竟是个王者,统领一方。
大殿里出来直行再向左边偏转是一方别致载满各色花朵的院落,这座院落进门有一小木桥连接着另端,桥下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潺潺溪流,溪流上架着四个柱状的大花雕。大理石铺满这座小院的每一寸。桥的那端便是三间同一格调的红棕色房屋,三间房屋的中间有一条路通往后方的花园和人造湖泊,一壶壶翡翠静默躺在水中,湖旁的巨石上写着“焚灵一世“。再往前走有一个亭子就那样恰如其分的在湖泊之上,红霞下衬得这座院落的无限醉人。往更深处走发现又有两个房屋相对而排在两边。四周都种着各类奇异花草,但,冬未走春未来,一地枯骨仍成霜。若等到春来定是繁花似锦、争奇斗艳吧。
花园的尽头竟是一片樱花树林。只可惜每年只开一季,如昙花一现。春来一夜盛开,来得毫不犹豫、势不可挡,绽得不污不染、干净利落。怒放到凋零不过短短数日,然后在风中飘落得无怨无悔,离开得不染尘埃。
樱花树林的旁边是一片空旷,以石砌成的平地,这大概就是殷琛墨练剑的地方吧。
其他的院落殷琛墨并没有带她去看,或许是灵所居住的地方吧。殷琛墨把樊樱婳安置在这座大院门口的那三间屋子里。殷琛墨一言不发的带着殷琛墨走进了三间房子最左的一间。
“墨哥哥。这儿,就是我将来要住的地方吗?”樊樱婳模样呆萌的望着比她高许多连看都要仰视的殷琛墨问道。
“是。这三间都属于你。我一般住在花园里的两间屋子里,也可能在其他院落里操劳。我会给你安排个照顾你饮食起居的人,就当自己家随意一点,想要什么东西叫她给你弄来便是。我会抽空来看你,明日陪我去大殿。”他看着依然冷得直哆嗦的樊樱婳拿起床上的众多衣物的一件白雪貂衣给她披上。他像是早早知道樊樱婳会来焚灵宫同他一起住似的,令人妥当安排了这里的一切,包括一大堆霓裳、紫罗裙、棉衣等衣服。房间窗边还置放着一些四季开房的盆摘植物。真是个表面落落穆穆,内心体贴细腻的男人。
樊樱婳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你。琛墨。”
是啊,这个男人的确兑现了一年前说过的那句话,有难他定会帮。确实是个言而有信可信服之人。她其实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去年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会对她这么好。她不知是因为,她,特别像是殷琛墨儿时的那位念念不忘的故人。可最要命的事情是,这一年她都在反复想念着殷琛墨,从未间断。她无法在她面前镇定自若,无法。她思念的那些日子要用她今后的日子来填补,填补她失去的那些日子,和好好生活的机会。
“不用。我把照顾你的人叫来,你们单独聊聊。你刚受了凉,晚上盖好被子。”
他话没有令狐那么多,对外人更是一向敷衍着随便搭几句,他对于樊樱婳更是想用冰冷的常态掩饰住对她慢慢油然而生的特殊感情,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她仅仅是像自己儿时那个故人罢了。
樱婳坐在床上点点头冲着他嫣然一笑“嗯!晚安,墨哥哥。”她一身白的样子有点儿像只温顺的小兔子。
“对了,不要叫我墨哥哥,叫我琛。”
“为什么呢?墨哥哥叫着挺好的吗?“
樊樱婳并不理解他的这番言辞。
“我娘曾这样叫我。”
殷琛墨的如星子的眼眸显得更深邃了,他愁眉蹙额,仿佛沉入了回忆。
“那你娘呢?“
“死了。“
说罢,殷琛墨低叹一声。听到这话樊樱婳觉得祸从口出表情僵硬而纠结。
“对不起…我不该问…“
“没什么。早点休息。“
“嗯…“
殷琛墨转身朝屋外走去,他深蓝如墨的背影比夜更深,深得那样沉。
樊樱婳已经换好亵衣。这时一个穿着青衣乖巧伶俐的女子走进来。
“你是?“
青衣女子面露微笑的回答:“我是宫主安排照顾小姐您的,今后有什么给奴婢薛若欣吩咐就是。宫主吩咐过让我明日早点帮你更衣,要小姐您随他去大殿。时候也不早了,奴婢照看小姐入睡吧。“
樱婳摇摇头说:“若欣。不用了,你看起来年龄和我并不相差多少不用一口一个小姐的,怪别扭的。你回去休息吧。“
“是。小姐。“薛若欣鞠了躬,点点头走了出去。
夜那么深,她终于离他近一些了。也不知令狐这时在做什么,突然离了他也怪不习惯的。她也很想念樊茵,她的母亲。可她想到过去寻焚灵宫的种种艰辛困苦和所承受悲惨遭遇并没有哭。
她要为了自己的命运负责,做个越挫越勇的樊樱婳。
一帘幽月悬于黑色的画布中,月色下万物的影子都拉得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