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题?退出
老三一伸手:“给根烟抽”
贝勒:“不是,你他妈什么意思?”
条子拿出根烟递给老三:“注意语气,和谐和谐。”
贝勒一巴掌把递过去的烟打掉:“和他妈个蛋!我较真儿的事很少。但这句话我必须问清楚,你刚才什么意思?”
老三:“你太冲动了。”
条子:“他能有什么意思啊,谁说话都有个牙没咬住,**碎口的。”
贝勒一转头冲着条子:“滚蛋,你边儿去,(盯着老三)什么时候说话学会藏着打迷的了,说句明白话,什么意思?”。
老三沉默许久坚定的说:“我想退出乐队。”
……
……
……
贝勒扭着脑袋笑了笑,突然,冲过去揪住老三:“你再说一遍!”
老三也暴起了:“想干嘛?想干架啊!?来啊!来啊!!!”
贝勒把老三顶在沙发靠背上:“我他妈让你你再说一遍!刚才说什么!”
老三:“我要退出乐队。我要,退!出!”
贝勒:“****……”一扬手,一个拳头就打到了老三脸上,老三和贝勒扭打起来。
条子赶紧拉,费了老大的劲把两人分开。
贝勒暴跳着冲着老三喊着,老三坐在沙发上整理衣服,摸根烟点着。
条子把贝勒按坐在床边:“别别别,都别激动,(转身向老三)不是,大哥你什么情况?什么时候的事啊。心情再不好的时候也不能开过这种玩笑啊!”
老三:“今天张罗着过来,就是想和你们说这事。想了很长时间了,最后还是决定了。”
贝勒一扬手:“走吧走吧,你现在滚走!”
老三拿起酒瓶直接示意喝酒:“你别这样,听我说说……”
贝勒:“谈你妈了个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逼,特果断?咱哥三从上中学就膘在一起干了十几年了,说放下就放下了?你放得下吗?十几年了,你他妈现在受不了了?现在弃暗投明了?你他妈你怂了你?!”
贝勒又要冲过来,条子拉住。
贝勒:“****,你个怂货。怂货我叫你呢!你抬起头看着我,抬起头来!”
条子:“你行了,冷静点,冷静点,兄弟,你应该明白,咱哥三一起瞄着理想奋斗十几年了。一直没变过,就跟三脚架一样,谁也离不开谁。而且你是鼓手,你撤了,乐队就散了。他有点激动,但我觉得他激动的有道理。坚持这么长时间了,你这个时候不能撤啊!”
老三没说话,手里还端着酒瓶子,里面还有多半瓶。
条子也着急了:“你说句话啊。”
贝勒:“别他妈理他,怂包软蛋,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今天才真算是看明白其实就是他妈怂包。我算是他妈看错人了,摇滚,理想。以前喊得多响亮,唯恐天下不知,现在回想起来,(转向老三)不是你喊的时候啦?,太虚伪啦!太可笑啦。还要证明摇滚心灵的完美形态!玩尿去吧!。”
接着说:“我只能这样选择……”
贝勒打断老三:“只能?我们20岁的时候,听到这种回答,能想出20种不同的话,把这句‘只能’给骂回去。”
老三:“你们都不明白……”
贝勒又打断:“不明白什么?不明白你所谓的‘只能’?你说出来我听听?只能什么?只能离开我们?离开我们能让你的生活从此变得更美好?”
老三:“你太极端了……”
贝勒根本不想听老三说话,不停地打断老三说话,并怒吼着“我很清楚我不极端!我很冷静。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前是一直拖着你后腿?阻挡着你的大好前程,还是幸福生活了?哥几个标着膀子一块干,纯属瞎扯淡浪费时间来着?”
老三:“不,我们一直在为理想奋斗,为我们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努力着。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不能一辈子只想着自己的理想。”
贝勒:“就是向生活屈服呗,喊了一辈子的口号,最后被扯淡的生活驯服,同化。这就是你的理由吗?对不起,我不接受!”
老三沉默了一下,一仰脖子一起把半瓶酒干完。
老三调整了一下,说到:“这些年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因为自己老爸,用着最好的书包,上着最好的补习班。随便穿一双鞋就是5张毛主席靠上的。元宝很懂事,她知道他爸爸不是不想给她买,而是因为没钱。“老三低着头,摇了摇头。”因为没钱……元宝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开导我的纠结。她站在椅子上叫我过去,然后摸着我的头,小脸一脸慈爱……你们无法想象看着女儿纯洁透明的眼睛,听她说:‘爸爸,压力别太大,我永远都是爱你的!’,那种感觉像是中了一枪,或是被一记重拳打在脸中间,当时我头皮发麻,抱着孩子泣不成声!之后的每一天,我骑着电车送孩子上学,和孩子说再见的时候,总能清楚的看到。她在回避从奥迪上下来的同学的招呼声。可是最让我心疼的是她从来不和我说这些,从来没对我抱怨过。我多么希望她能够哭着要求我给他买迪士尼的书包,买阿迪达斯的鞋,那样我还舒服点,但是从来没有。依然自己承受着映入眼帘的同学们非富即贵的生活。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自己很失败!是,我是坚持了自己的理想,历尽千辛万苦、踏平坎坷沟渠,一身正气、光芒万丈的追求着自己的目标。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很失败!这么多年根本没有做到一个丈夫,父亲的责任。”
三人一片沉默。
贝勒打破沉默磕巴着说:“这……这并不矛盾啊,我我我……我们可以多接商演多挣钱啊!”
老三打断:“不不不,不一样,你不明白……”
贝勒打断:“怎么不明白……”
老三打断:“我们已经过了为梦想抛头颅的年纪了……”
贝勒站起身指着老三的脸,一脸通红:“什么叫过了,什么年纪了。我是真的******离不开摇滚,我是!真的!他妈!的!离不开!!摇滚!!真的!!******!!不想!!你走!!
……
贝勒瘫倒在床边,坐到了地上。喘着粗气。
……
老三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
条子坐在床边,手里的烟一直在着,烟灰已经很长了。
……
贝勒开口了:“以前……为攒钱买设备,四个月每天中午饭不吃,攒够钱把鼓搬回来的时候舍不得叫车。哥仨一路溜溜推着自行车连拉带扛走回家。爹妈不理解,指着鼻子骂咱们不学好,没出息,将来掏大粪、扫马路。哥仨谁都没怂!心里就憋着一股劲,我们就非要组个乐队给你们看看。后来乐队组起来了,设备总算凑合着齐了,没地排练。跟我爸工厂里挨了半个月,我爸看着咱们光折腾这个也不高兴了。实在是没辄,老三,是你骗家里说要安安静静复习考试,才租了个小区房。妈的,为了隔音用了10几床被窝。所有人觉得,这哥三废了,岔了,搂不住就毁了的时候。咱哥几个谁认过怂?没有!来,抬起头来,眼前依然阳光明媚。”
老三低着头摇摇头:“你别说了。”
贝勒:“不,我要说!”指指床头的队标“咱们队标,看了十几年,看的烦了、看的厌了、看的麻木了,看的快吐了,看的都快看不出什么来了。但是你们谁还记着当时咱们为什么把队标设计成这样?”
条子:“理想、坚持。”
贝勒:“理想、坚持,摇滚是真实的,摇滚是有力量的,摇滚是一个拳头,摇滚是一把斧头,摇滚可以像是个兴奋剂,给人力量,在你颓废的时候推你一把;摇滚也是一剂可以让你失忆的药,在你累了燥了的时候,能够忘记一切苦恼;摇滚是一面锦旗,可以赞颂这世上所有美好的品德;摇滚又是一面照妖镜,能让所有妄图隐藏的丑恶嘴脸公之于众。十几年,我们一直坚信摇滚的力量。一直坚信,有了摇滚的世界才能更真实更美好。一直坚信我们所坚信的理念。一直坚信,摇滚就是我们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我们什么苦都吃过,身体上的,精神上的。签他妈那个约不也是为了能让我们的摇滚理想落落地,有个物质支持,能走得更远吗。呵呵,好吧。签约了,挣钱了,真实感没有了,摇滚他妈变味了。我们又开始寻找摇滚的出路。这么多的路走过来。哥们谁认过怂?怎么今天,怎么你就……”
老三:“求你,别说了……”
贝勒:“成,我不说了,你看着办吧。”坐下来将一整瓶啤酒直接喝下。
条子过来抢酒瓶子:“你疯啦!”
老三抬起头来:“兄弟们,我是真的舍不得你们舍不得这个乐队,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今天所获得的一切都是我们三个一起努力得来的,所以什么都不用说,我只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的决定,我们只是换个方式坚持,我坚信们三个人的情义不会因为这件事打折扣。谢谢你们。”说罢自己也干了一大杯。
条子:“咱们都是爷们儿,正因为咱们是爷们儿才不能拿自己一辈子当赌注去一意孤行,他其实很理解你,只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别往心里去。是不是?”
条子转向贝勒,贝勒在捂着脸摇头,条子也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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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沉默了许久
条子忽然说话:“哎?我这有点好东西!”
贝勒也冷静下来了:“怎么又有啊?”
条子进屋:“等着等着,这回真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