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最光明的所在,也会有阴影。光明和黑暗永远同在,正如正义与邪恶,正如生命与死亡。人们不仅应该拥抱光明,也应该接受黑暗,因为这才是平衡之道。——大主教爱德华。格里高利
长安是座不夜城,作为卧龙帝国的首都,它是最繁华的一座城市。人们锦衣玉食、夜夜笙歌。整座城市被灯光照射得亮如白昼,街上人来人往,商店里商品琳琅满目,小吃摊前生意如潮,夜总会里男男女女随着节奏强烈的音乐疯狂地甩着头跳着舞,如同癫狂了一般。然后当某对恋人——也许是异性也许是同性——之间的好感达到一个高潮的时候,他们就会跑到夜总会楼上的酒店开一个房间来进行一些私密的运动。
在来世夜总会里,夜总会的老板朱培渊正在自己的厢房里抱着一个妙龄女子上下其手,时不时说些黄色笑话让那名女子笑得花枝乱颤,而每到此时朱培渊也会笑得浑身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朱培渊年龄大约四十多岁,但其肥胖的身躯和常年****的生活使得他看上去像六十多岁的老头。然而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掌控着长安城大部分的地下社会,他开设了十多家赌场、二十多家妓院以及好几家高利贷店。他还掌管着长安城里所有毒品的交易,而那些不遵守他规矩的人都已经在下水道腐烂了不知多久了。几年之间,朱培渊已经聚敛了大量财富,在长安城的地下社会里称霸一方。据说其背后有皇族成员撑腰,因此一直以来当地政府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时,厢房的门被敲响了,一个人在外面说道:“老板,是我。”朱培渊听出来人是他的一个亲信,他之前让他去取一件事物,想必是已经拿到了。于是他说:“进来。”一个鼠头鼠脑的人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只小盒子,盒子用胡桃木制成,表面漆成红色,然后又在盒盖上用金漆绘上龙凤戏珠的图案,看上去很是吉祥喜气。
“宝贝儿,这个是我给你的礼物,来,快把它打开看看吧!”朱培渊从亲信手里拿过宝盒,然后哄着将盒子递到女子手里。
“啊,真的是送给我的吗?谢谢朱哥哥,你对人家最好了!”女子嗲声嗲气地接过盒子,先是在朱培渊的肥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打了开来。
“哇,好美的珍珠项链!这个是北海珍珠吧!实在太美了,谢谢哥哥!”女子赞叹道,只见里面是一条金珍珠项链,每粒珍珠都接近完美的球型,而且颜色是那种较深的金色,表面光滑润泽,可以清晰地照出人脸。这是很极品的珍珠项链,价值连城。朱培渊居然能拿出这么好的珍珠作礼物,看得出来的确其富甲一方。
在此之前朱培渊已经挥退了亲信。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喜欢,他不禁得意洋洋起来:“宝贝,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我保证每年都会送好东西给你!”
“哦?想不到朱老板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既然这样,那朱老板不妨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蓦地一个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谁?”朱培渊一把推开原先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站了起来,也不管倒在地上疼得直叫唤的女人和掉落在地上的珍珠项链。他刚想起要跑去橱柜拿枪的时候,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狠狠地一拳打在他鼻子上,朱培渊哀嚎着倒了下去,鼻孔里的血不断冒出,一滴一滴地在地板上绽放。
来人又狠狠一脚踹在朱培渊的肥肚上,喘得朱培渊有种要把胃给呕出来的感觉,晚饭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恶心的粘液溅得到处都是,有些溅在了来人的裤腿上。
“真******见鬼!”来人愤怒地说道,“死胖子,张开你的猪眼睛,看看老子到底是谁!”
朱培渊忍着疼痛张开了眼,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对他,是以前结下的仇人吗?结果他定睛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少主!”他呻吟道,然后悲伤地哭了起来,因为他知道今天在劫难逃。
“看来你还认识我,也不枉你跟随我们这么多年。”乔纳斯愤恨不已,心里又有说不出的沮丧。相隔了这么多年,自己好不容易跑到这里来报仇,没想到以前一个堂堂大汉居然变成了一个虚弱的胖子。这种报仇一点意思都没有,他意兴阑珊地想,甚至连正眼瞧他一下的意义都没有。杀死这种垃圾感觉起来和踩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
乔纳斯命令那个女人跑进卧室,然后把朱培渊从地上拖了起来丢到沙发上。在这个过程中他自始至终把枪对着朱培渊的肚子。虽然朱培渊现在看上去毫无反抗力,但乔纳斯深知此人非常狡猾,面对他用于不能放弃警惕。
乔纳斯拿枪对着朱培渊的脑门问道:“当初和你一起背叛我的还有哪些人,他们在哪,说!”
朱培渊立刻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他极尽自己卓越的表现功力,把自己如何被人胁迫来参与反叛事情、自己当时如何害怕、如何想着要给乔纳斯通风报信却由于被盯管得太严而无法达成之类的事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了出来。乔纳斯半句话都不相信,于是他往胖子身边得沙发开了两枪,于是胖子把几个人名和地名给说了出来。其中只有一个还在唐星上,其他的都是去了外星。
“好吧。”乔纳斯说,“很高兴看到你还是那么‘识时务’,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带着你一起去司徒山好了。听着,肥猪,我是这么打算的,如果我到了司徒山没找到那个人,那我就会把你一个人丢进深山里喂狼。如果找到了,那我说不定会放你一马。时间无多,现在跟我走吧。”于是他强迫朱培渊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当朱培渊打开厢房门之前,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也许乔纳斯并没有干掉他的手下,而当他推门而出的时候,他的脸瞬间变得比雪还要白。只见他以前的亲信一个接一个地靠墙坐着,血汇聚成一条小溪从门边流淌而过。他们都死了!
乔纳斯用你以为是我白痴吗的表情看了朱培渊一样,然后推着他往前走。在来的路上,乔纳斯已经清除了朱培渊在这个夜总会里的所有势力。这些家伙平时穷凶极恶,做尽坏事,乔纳斯干掉他们丝毫没有良心上的谴责。
朱培渊在这个夜总会里有个车库,当乔纳斯打开车库门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里面停放着好几辆限量版的飞车,甚至还有用轮子在地上跑的老爷车,每辆都价值连城。乔纳斯看向朱培渊的眼神让后者瑟瑟发抖起来。
“上车!”乔纳斯指着一辆飞车说。那是一辆通体亮蓝色的兰博基尼飞车,拥有最尖端的超电力引擎,可以以接近音速的速度在空中飞行。这一辆车的价格能相抵三座海边别墅。
兰博基尼平稳又迅速地飞向空中,无声无息,然后电脑接管了操控,驾驶着飞车前往司徒山。
司徒山位于长安城西部一百五十公里之外,是一座位于贪狼山脉中的一座山峰,是当地很出名的景点,远离人烟、景色秀丽。在这司徒山半山腰上有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名叫司徒寺,供奉着如来佛祖以及诸多佛教圣贤。乔纳斯要找的人就在这座寺里。
夜色下,司徒寺一片漆黑,僧人们都已熄灯休息。乔纳斯关掉车灯,悄悄地把车听到寺里一个隐蔽的角落,然后把朱培渊从车里揪了出来。“带路!”他低吼道,“如果找不到人,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朱培渊借着月光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这个地方他只来过一次,那就是来拜访他们今天前来寻找的人。那个人名叫康叶辉,以前是鼎鼎大名的安迪密恩海盗团的一个头目,而乔纳斯正是安迪密恩海盗团的团长的儿子!乔纳斯的原名是乔纳斯。安迪密恩,而他父亲——海盗团的团长是约翰。安迪密恩。安迪密恩海盗团兴起于二十年前,其鼎盛时期拥有一支相当于艾文联邦中等规模的舰队,掌控着一百多颗星球。但在九年前突然风崩离析,团长死亡,而乔纳斯则下落不明,剩下的海盗团要么被三大国家剿灭,要么隐于市中,要么自立门户。总之,安迪密恩海盗团几乎一夜之间轰然倒塌,其具体原因一直不为人所知。但乔纳斯一直都知道得很清楚——人的贪婪。
眼下,乔纳斯把自己的思绪甩到一边,他现在需要专注于眼前的事情。这个康叶辉必须得死,但在死之前,他会想尽办法把他知道得事情都给抖出来,毕竟死胖子只告诉了他几个人的位置,但还有更多的人在那里,藏在虚空各处。如果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那么找到他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夜里的寺庙寂静却又充满神圣气息,空气中还弥漫着白日里点燃的香烛的气息,带有几分甜意,安抚人狂躁的心灵。夜风吹过,山里的风冰凉又带着湿气,在炎炎夏日感觉上去非常舒适。乔纳斯跟着朱培渊走过一条长廊,长廊墙壁上刻着十八罗汉,在月光下,乔纳斯感觉他们的眼珠始终跟随着自己。
穿过一个小花园,绕过一个池塘,又经过一座佛庙,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房屋前。房屋式样简陋,屋前摆放着一张石桌,旁边放着两张石凳,几个农用工具被整齐地摆在一个角落。
朱培渊停下来示意他们到了目的地,乔纳斯拿枪比了比示意他上前敲门。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无奈之下朱培渊走上前去轻轻地用两长一短的方式敲了敲门。片刻之后,房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门被悄悄地打开,走出一个年老的和尚。他看到朱培渊的时候楞了一下,然后又转过头看到了乔纳斯。他停在那边好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说:“你终于来了,少主。请进来吧。”说着转身走进屋里。
乔纳斯跟在朱培渊身后走了进去,灯被点了起来。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看到屋内和屋外一样简陋得让人吃惊,西边靠墙只有一张普通的木头床,房屋中间摆着一张破木桌和两个木凳,桌上放着一个水壶和两个杯子,对面的墙壁上则靠着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头柜子。
“请坐。”康叶辉道。
“免了。”乔纳斯说道,“康叶辉,我不跟你废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把你所知道的叛徒的下落告诉我,然后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阿弥陀佛!”康叶辉双手合什道:“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一切皆为虚幻,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以音求我,若以色见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不可说。”
“即使你存心悔过,但你犯下的罪不会就此消失。你的罪孽只能通过死亡才能救赎。你从来都不知道你们到底犯下什么罪!”乔纳斯大声说道,“如果你真心想要减轻自己心里的愧疚,那就告诉我那些叛徒的下落好让我一一惩罚他们,这才是你应该做的赎罪,而不是躲在佛堂里念经!”
“不可说!”康叶辉犹豫片刻,然后吐出三个字。
“你必须说!”
康叶辉悲伤地摇摇头。他颤颤巍巍地在凳子上坐下来,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在杯子里,然后一饮而尽。他转过头看着乔纳斯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切记!”
“什么意思?”突然乔纳斯觉察到康叶辉的脸色不对,他一个箭步冲到桌边,只见一丝鲜血缓缓从其鼻孔里流出。“你竟敢服毒自杀!”乔纳斯又气又急,很显然茶壶里的水被下了毒,但乔纳斯根本没察觉到康叶辉下毒的动作。这只能说明他早有准备。乔纳斯蓦地转过头来盯着朱培渊,朱培渊吓得跪倒在地大声求饶:“饶命,少主,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个事情!”
乔纳斯失望地看了看康叶辉的尸体,然后对朱培渊说:“我相信你。”
一声枪响划破了寺庙的静寂……
远处,长安的灯火开始一盏盏熄灭,人们陆续各自回家。对他们而言,夜结束了,但长安真正的夜才刚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