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嫣,你怎么了?”扭头看到秀嫣正站在自己身后发呆,尚儿方才想起今日是带着秀嫣一起出来的。
“尚儿姑娘,秀嫣昨日见到一个人,让秀嫣心境久久不能平静而已。”秀嫣说话间,竟红了眼眶。
“秀嫣,你见到谁了,让你这么不开心?”
“尚儿姑娘,秀嫣见到妤清了,若不是她,秀嫣又岂会被……”秀嫣说到此处,抱紧了身子开始抽泣,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
“秀嫣,是我不好,害得你受了屈辱,尚儿实在不知如何面对你。”尚儿走上前抱住了秀嫣,眼中也有泪将要流出的感觉。
秀嫣前几日曾告诉她,那日她也是被人下了蛊毒,在完全没有意识之下走进的远军帐,秀嫣说她也没看清楚给她下蛊毒的人是谁,尚儿更是猜不出是何人要救自己,而又要牺牲一个如此无辜的弱女子。
“尚儿姑娘,秀嫣如今别无所求,只想杀了妤清。”秀嫣抬头,一双眼眸满是怨恨。
“秀嫣,你……”
“尚儿姑娘,秀嫣自知没那个能力,但求尚儿姑娘能为秀嫣报仇,杀了妤清那个贱人!为秀嫣报仇!”秀嫣说着挣脱了尚儿,竟跪了下来。
“秀嫣,别这样,你这是折杀了尚儿,你代尚儿受罪,怎能给尚儿下跪!你快起来!”尚儿伸手去扶秀嫣。
“尚儿姑娘,您若是不帮秀嫣,秀嫣就跪死在这里,这是秀嫣唯一的心愿!还请尚儿姑娘成全!”秀嫣说着咚咚的磕着响头。
尚儿心中一窒,不知如何是好。
承乾宫内歌舞升平,美酒佳肴享之不尽;舞姬曼妙的身姿翩翩起舞,似惊鸿飞去,夺人眼目,宫廷乐师吹拉弹奏,声音似佼佼明月,徐徐清风。
尚儿坐在端木靖轩身边安静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清透的眸子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今夜,端木靖轩邀她来看什么宫廷歌舞,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应承了下来,这几天,她被秀嫣的眼泪弄得身心俱累,最终决定帮助秀嫣报仇,伺机动手废了妤清的手脚筋脉,这也算是给秀嫣和自己一个交代。
今日,是她下手的好机会,端木靖轩单独邀约她欣赏歌舞,那么妤清一定独守空房,只要设计好了时间差,就不会引起端木靖轩的怀疑,同时,若妤清受了伤,势必也可以拖延下月初八的册妃大典,可谓一举两得。
尚儿心中早已盘算好了全部细节,只待端木靖轩上钩。
“丑奴,你觉得不好看吗?”端坐上面的端木靖轩看到尚儿眸中一闪而过的恍惚,不觉有些恼火,他可是抛弃了众多侍妾单独陪她,没想到她还是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舞技平平,音律嘛……也普普通通。”尚儿抬头淡淡扫了一眼端木靖轩,身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普普通通?”端木靖轩微眯着眼眸,听她这么说登时来了兴致,“你能这么说,看来你定是精通这两样东西了?”举起面前的夜光酒杯,端木靖轩黑瞳飞快的扫了一眼尚儿慵懒无畏的面容,心,莫名的就被扯了起来。
“不敢说精通,只不过在家里的时候学过一首曲子,相信是整个戾焰王朝的人都不曾听闻的天籁之曲。”尚儿扬扬眉毛,挑衅的看着端木靖轩。
“哼!好大的口气,本王倒不知道你除了舞刀弄枪之外,还会这个?”端木靖轩好奇心渐重,面上却装作十分不屑的样子。
“尚儿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尚儿轻轻理着额角的刘海,明亮的眸子倔强的看着他。她有种感觉,端木靖轩已经心动了,并将朝着她期望的步骤发展下去。
“丑奴!既然如此,你也不要藏着掖着,倒是表演给本王和众人看看,莫信口雌黄,说了大话。”
“我有本事是我的事,何须表演给别人看,没那个必要。”尚儿垂下眼眸,身子一动不动。
“哼!本王看你也就说说大话,你一个粗鄙不堪的丑奴,能会什么曼妙舞姿,能懂什么天籁之音。”端木靖轩不屑的冷哼一声,在场的舞姬也都停了动作,看好戏的看着尚儿。
“王爷也不要使用什么激将法了,若是尚儿能舞上一曲让王爷看过眼去,王爷可愿意喝光这屋内的三坛女儿红?”尚儿挑挑眉毛,一丝慵懒挑衅的目光投向端木靖轩。
“好!丑奴!本王就答应你,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三头六臂不成。”端木靖轩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黑瞳溢满期待与狂喜。
这个臭丫头果真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激了几句就答应了,端木靖轩心里得意的想着,殊不知,自己早已进了尚儿的圈套。
引歌长啸浮云剑试天下白衣染霜华
当年醉花荫下红颜刹那菱花泪朱砂
犹记歌里繁华梦里烟花凭谁错牵挂
黄鹤楼空萧条羁旅天涯青丝成白发
流年偷换凭此情相记
驿边桥头低眉耳语
碧落黄泉红尘落尽难寻
回首百年去
镜湖翠微低云垂佳人帐前暗描眉谁在问君胡不归
此情不过烟花碎爱别离酒浇千杯浅斟朱颜睡
轻寒暮雪何相随此去经年人独悲只道此生应不悔
姗姗雁字去又回荼蘼花开无由醉只是欠了谁一滴朱砂泪
一首《朱砂泪》,百转千回,扣人心扉,尚儿并不知这首曲子自己何时学会的,隐约中觉得是自己失忆之前就耳熟能详的,至于舞蹈,则是在将军府的时候,诸葛允教的。
尚儿舞起,翩若惊鸿,盈盈一跃,伴随着眼眸之流转,似沉香历久弥新,终散发出微醺醉人之香气,一笑一颦间具勾走了端木靖轩的心。
他看的出神,早已忘了她一直对他的敌意,只觉那舞姿与声音已经随风化作轻烟丝丝围绕在他的身边。
旋转着,旋转着,尚儿耳边刮过呼呼地风声,脑袋也更加清醒,心下一狠,身子突然朝一侧歪去,整个人的重心瞬间压在自己的左脚踝上,嘎登一声,尚儿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脚踝扭伤的声音,紧咬住牙关,身子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啊!”尚儿痛得惊呼出声,额头上冷汗淋淋。
“尚儿!”端木靖轩见此情景立刻离了座位,扑向尚儿,“你怎么了?刚刚就跟你说过不要逞能!现在好了,脚扭伤了,知道厉害了吧?!”威严的声音竟有一丝无奈跟心疼,端木靖轩起身将尚儿抱在怀中,却见尚儿极力扭动着身子,倔强的瞪着他。
“你又怎么了?”
“王爷还没说,刚才我舞的和唱的,是否戾焰国独一无二。”尚儿微蹙眉头,脸上全是汗水,看的端木靖轩阵阵揪心。
“是。可是你……”
“是就行了!王爷还是先履行你的承诺吧!”尚儿强忍疼痛,指指身后的三坛女儿红。
“你……”端木靖轩一时语塞,愣愣的看着那些酒,他不是喝不了,只是喝了必定大醉,他酒量虽好,却架不住三坛酒的威力。
“王爷要出尔反尔吗?”尚儿说着又在他怀中不安分的动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本王怎会出尔反尔!你也不用这么咄咄逼人!哼!”端木靖轩黑瞳瞪着她,一手依旧拦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则接过宫女递来的女儿红,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丑奴。你可听好了,本王喝醉了可是会乱来的。”端木靖轩喷着酒气的嘴巴慢慢靠近尚儿,尚儿歪过头去,眸中闪过冰冷的光芒,一会谁乱来还不一定呢!
端木靖轩寝宫
走路摇摇晃晃的端木靖轩揽着尚儿的肩膀一同倒在了床上,口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尚儿的脚踝刚才已经由御医包扎过了,扭得有些厉害,现在走路只能一瘸一拐的,脚一碰地就钻心的疼。
伸手捏住受伤的脚踝,尚儿用了最大的力气按摩那里,钻心的痛登时席遍全身,牙齿咬破了嘴唇才不至于痛的喊出声来,后背很快就被汗水渗透。
这种疼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这种按摩手法也没有人教过她,她只是下意识的做了,好像很多东西她以前都会,想要用的时候信手就能拈来一般。
脚踝已见青紫,尚儿本来没想到会伤的这么厉害,若想一会顺利地废了妤清,就只能忍痛一搏了。
剧痛过后是暂时的麻木,尚儿用厚厚的布条绑住脚踝,一瘸一拐的走到窗前,轻敲了三下窗棂,一个与她一样打扮的人闪身进来,躺在了床上。
尚儿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眸中满是感激和担忧,不容许自己多做停顿,尚儿套上一袭黑衣,蒙上黑色面巾,消失在暮色之中。
跑……不停地奔跑,一身黑衣蒙着黑色面巾的尚儿拔腿狂奔,她没料到妤清身边的守卫竟然那么多,虽然成功挑断了妤清的手筋脚筋,可是也惊动了院里的侍卫,现在的她只能跟时间赛跑,赶在这些人追上她之前跑回端木靖轩的寝宫。
尚儿不觉也暗中庆幸,还好妤清那里没有端木靖轩身边的暗影侍卫,否则她就真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