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像一只被吹响的笛,不同的音调只源于吹的人呼出的那口气。
我是贝安。宝贝的贝,一世安稳的安。妈妈曾说:“人生像一只没有破壳的虫蛹。裹你的那层外壳是命运,你努力冲开它了,你就是成功,就是蝴蝶。如果没有冲开,你就只能当一只虫蛹,永远的安眠于地底。”她说的很不错,我欣赏却不信服。命运决定太多东西,而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按照它的指示或前进或后退,或往左或向右。我们无法抉择,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苦苦挣扎后所决定的东西未必不是它安排好的。
能算得到人心思想的东西,何其可怕。
我这只软弱的毛毛虫注定是个蛹。现在我唯一还能期盼的侥幸不过是,若干年后,我的运气来了,能够成为一个琥珀。晶莹剔透的那种。这样好歹我的命运还给我的人生安排了一幅水晶棺。
当然,这些话,我可不敢告诉妈妈。我还不想作死。
18岁的时候,我认识了另一只虫蛹,申明一下,我是被勾搭的那只。那是一个好看的姑娘。扎马尾,斜刘海,爱穿红色的衣服,爱背红色的包。很小的年纪,眉目间却有成人才有的凛冽风霜。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她将脸埋在她那艳丽的红色大袄里。脸颊上有几酡红,大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寒冷和她衣服的颜色所衬。
寒冷冬日,昏黄的灯光照出人们嘴里呼出的热气,一团一团升向遥远未知的黑暗里。她双颊的颜色就显得弥足而珍贵,那样靓丽的颜色倒是极衬她的衣服。在这夜里,她让人感到温暖。满心都是。
见我出现,她一路小跑,背后的马尾因为她的奔跑方式来回甩动。我胸腔里涌上漫漫潮湿的暖意,她像这夜里的一个精灵,撕破黑暗停驻在此,让整个冬都变得温暖些。我说的这些都是心理上的,身体上的我磨了磨冻僵的手指,将它们在裤兜里捂好享受热意。
她介绍自己说:“你好,贝安,我是卓烈。”然后就是无休止的沉默,似在等我的回答。而且在我没有回答之前,她可能都不会再主动说一句话。这就是她,她行事的方式就是先想好然后去做,做一半的时候她常会等止,等一等。看她的作品所带来的反响,她需要别人的肯定。
对于主动跟我搭讪的女孩子,我已经遇到太多。还是采取以往政策:
绕开,
走掉。
十步后,发现身后多了个跟屁虫。
以后的几天里,我必能每天听到这干巴巴的打招呼声。我越来越觉得她有意思。我曾留意她到,她放在我手上的目光绝对比放在我脸上的目光多,简直是多了太多。我差点就以为她是看上了我的下半身,搞得我心惊肉跳好几天。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得意的,这毕竟是被另一个人看上。绝对地凸显我自身的价值,提高了我存活的意义。
其他一部分吗,我还觉得自尊心很大强度被满足。直接造就了我的自恋和自信过头。
我对她只限于被满足的虚荣心和对另一个人的好奇心,这无疑又为她的离开埋好了一根引线。可惜的是这个时候的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虚荣心由她给予,感情也是由她建立在对我某处的兴趣上。理所当然的,我忘了投注自己的感情。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玩在了一起。她会在学习的闲暇之余,跑来吧里听我唱歌,会专注的看我弹吉他。无聊的时候,我们会聚在一起。而聚在一起的大多时间里是她看着我抽一支烟。烟雾升空,她的影像隔着雾影朦胧起来。这个时候,唯一能够清除感知的就是她那一道强烈的视线,穿破所有的不清晰,直直看到我的手。你能清楚看到她的专注,她的着迷。
对象是我。
我曾答应妈妈一定要做个好孩子。十八年来我从不懈怠。我有优秀的成绩,有老师的赞美,有同学的艳羡,我还有自己养活自己的方式。我可以不再问妈妈要一分钱来支付我的学业。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优秀。
我成了邻居家长教育孩子口中的‘谁家孩子’。我努力向前,背负这些光环。我不觉得辛苦,我是个男人,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满足在乎我的人。何况在乎我的人只有那么一个,我更应该不余遗力的满足她。我不在乎过程艰辛,只要她能满足,我就得去做。
做为她的儿子,我能做的只有让她放心。不会因为我的原因忧愁,一点儿也不行。
我严格按照妈妈的规划行走人生的每一步,去酒吧唱歌是我人生里的唯一一个意外。我去那里的理由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我需要这份工作,轻松报酬还高。这件事情我的妈妈是不知道的,不敢想象她若是知道了,我的生活该是怎样的一番惊天动地。
和卓烈认识一年后,我大一,她高三。她开始应付沉重的学业,积极准备高考,我们的会面越来越少。我开始想念她,那个扎着马尾穿红衣服的女孩子。我不是很明白这种想念代表着什么,估计也就是以前老在身边晃荡的人突然不晃荡了的不习惯。除此,我找不到其他原因。
我是一个乖孩子。有些东西注定不能过早的去触碰,我曾提示过自己无数遍,所以有些可能被我从心底里拒绝。坚定的拒绝,因此我根本不用想除友情之外的任何事情。即便我有些不确定的意识。
潜意识就是这样,当你不停的告诉自己一件事情不可能,然后花费长时间去有意的提点它,他就会真如你所愿。在某些情况已然发生或者将要发生的时候,潜意识会自动忽略。这是经过长久时间酝酿产出的东西,它会跟随你很长的时间或是一生,这也是它的可怕。
暑假时候,我有了最多的时间打工,在‘部族’的工作也由原来的一周一次改成了一周三次。剩余时间我接了分家教的工作。我成了踏实稳定的忙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