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一场车祸,把他带走了,从我的身边永远的带走了,就这样,不再回来了。那一年我十八岁。
17岁,一个豆蔻年华的岁月,拥有青春陪伴,都常常聊起以后再一起到学校里看看,看看那棵见证我们从相遇相知到相爱过程的榕树,可是现实往往都是残忍的。
榕树靠陡坡的那一方有一个小小的黑洞,我时常在那里说话,因为那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发现那里。我把每次的心事都向那里倾诉,每当说完了,心里好受多了。
有一次,我靠在榕树的身上,一句一句的说着,它就是我的听众,只会倾听不会说话。刚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数落了一顿,心情那是说不出烦躁,只有它,我的小花是我最美好的听众。
因为我是刚转到这个学校的新生,班上的女生都有自己的玩伴。我知道是我自己的原因,有两个女生看不惯我那个样子,针对我也是家常便饭。不过我有一个室友,李沁,她人很好很开朗,我也偶尔和她说话。
好不容易有一个同桌,还是个男的。其实我也有责任,我不喜欢说话,我是从小就很孤僻的一个人。学习上我也不喜欢说什么,就没有再多说。每当老师提问我,就算我站起来也照样不说话。老师也是很无奈。
我是一个孤儿,听院长妈妈说我是刚生出来没两个月就被扔到孤儿院门口。我不恨他们,真的,我相信他们肯定是有苦衷才把我抛弃的。直到9岁那年,我被现在的爸爸妈妈领养了,那时候是我第一次哭,哭的原因,我自己到现在都不明白。
后来没多久,就听说孤儿院搬迁了,至于为什么,我不知道,那时候是我第二次哭,我是躲到房间里偷偷的哭泣,本想着去看看他们的,现在都走了。
想起那时候天生孤僻的我每天只是看着那些伙伴们一起玩耍,从不参与其中。因此,我也没几个朋友。我只认识我自己。我只是和院长妈妈,说话说的最多,他问一句我就嗯、哦。这是我最多的。导致后来,很多孩子都说我是哑巴,我也只是让他们说,就当做没听见好了,真的无所谓。
我到现在还会想起一个男孩,长得很帅气,他喜欢玩也喜欢捉弄我,有时候又会保护我,我真搞不懂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李小花,你怎么不过来玩啊,快来啊。”没错,我在孤儿院的名字就叫李小花,李是和院长妈妈姓,小花是随便取得,毕竟这里孤儿太多,取名字也是很麻烦的。
听到他叫我并向我招手,我并没有回应他只是望着他,抱着我的娃娃一直就这样望着。他们在玩老鹰抓小鸡,而我就静静地观望。
隐约听到老师的叹息声,我知道老师是在为我叹息,我这孤僻的性格,只有这样子,很难改变!也许这就是天生的吧!
有一天,发了地震,不大,没有任何事情,地上晃动了一下,坐教室里好多东西掉到了地上。但是当时的我也不懂地震是什么,只看到老师们乱了一片,叫大家都出去,而当时的我都不理解,只知道坐在位子上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跑出去。
我的手里一直抱着我的娃娃,心里没有一丝慌张,只是安静的看着。做一个旁观者。
在慌乱中,老师们压根就没关注到我,只有一个人拉着我的手叫我快跑,就是他,那个男孩,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拉着我走,但是我没有问。那时候,我竟然肯跟着他走。
后来的每天,他都主动来找我,陪我聊天,一直都是他说话,我就是一直抱着我的娃娃静静的听着。
“小花,你记得你的爸爸妈妈吗?我是台湾人,是五岁到这里来的,但我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哦,我妈妈很温柔,我的爸爸很帅气,可是他们竟然不要我了”看着他满脸忧伤的望着天空,我突然莫名奇妙的来了一句话,把我自己都吓到了,“没事的,还有我。”当我说出这句安慰的话,我自己都很尴尬。除了他我们谁都不知道他一直把我这句话当真了,当真了一辈子。
其实在我的世界里台湾是一个房子,长大了才觉得好搞笑,原来是一个地区啊!
他惊呆的望着我,“原来,你不是哑巴呀?”他那稚嫩的声音让我想笑。“那我以后就是你的家人,你也是我的家人啦!”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我也只是点点头。原来他一直都以为我是哑巴呀。
“我当你哥哥吧,我比你大哦。以后记得叫我哥哥。对了,我叫吴魏。”他笑着对我说,那笑容真的好灿烂,我也忍不住对他笑了。之后院长妈妈来了,生气地对我们吼道“你们两个小家伙还不睡,在这里干嘛,大家可都已经睡了。”我们也就都跑回各自的房间。
我认为他比我幸运,他至少能在他父母身边待了三年,因为父母离婚,都各自找到了另一半,都不愿意养他,这种事在现在的我看来真的好奇葩,我一直都不敢相信。他比我仅仅只差两个月。
之后,院长妈妈跟我说有对夫妻想要收养我,说是因为我很特别,我有时在想,我哪里特别?好像一点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我还是个孤僻的人,就相当于残疾人。我没有想再多想些什么,只是点点头。
那时候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收养是一个什么概念,直到跟收养我的父母走了,我才懂得了!
那一天中午,我们都在食堂吃饭,和往常一样,坐在旁边的魏哥哥都会把我爱吃的菜给我,突然院长妈妈把我叫到一边跟我说,我知道,她这是告诉我我该走了。我这一走就是不能再回来了,这一走就是一辈子。
“院长妈妈,你能不能让我把饭吃完啊?”最后一餐饭,让我吃完吧,我想吃完再走,最后一顿饭了。院长妈妈伤心的点点头。
我跑回去,接着拿起筷子猛的吃起来,可是当看到碗里仅仅只剩下一粒米,我再也吃不下了,我不敢吃,我怕我吃完了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疼我的魏哥哥、离开院长妈妈、离开老师们,离开我的家。
我慢慢地放下筷子,忘了他一眼,他还在对我笑,那时候我好想哭。我总觉得哭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没有哭过。我又望了一眼我一直都不离身的娃娃,猛的塞进他的手里。他以为我是先放在他那里保管,“你要是有事就和院长妈妈去吧,你的娃娃,我会帮你好好保管的。”他笑着对我说。
我说了最后一句话,也许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谢谢你,你真好魏哥哥,再见。”我就这样跟着院长妈妈走了,衣服类的也早已经弄好了。我不想说,是怕到时候我都不舍得走。我也求过院长妈妈,可是她说那些朋友迟早也会走的。
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说的就是如此吧!
就这样,一对夫妻把我带上了车,也就是我现如今的爸爸妈妈,他们对我很好,他们不能生育,只有领养我。那次,我坐在车上望着窗外,一心想着,天空好模糊,我看不清,是因为我的眼睛早已被眼泪笼罩。心里默默地想着,魏哥哥,希望我们还会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