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使者已经走了,而蓝冰一行准备在这个村庄安顿下来。
蓝冰一行人漫步在土石废墟中,不时翻动地上尸体,查看是否还有幸存者,历时数百年的青石镇,在魔猿的肆虐下崩塌了一半,因为要检验妖气,镇上的几千居民更是全部被集中到镇心广场,如今不是被睡死罡风撞碎,就是被爆发的妖气压爆五脏六腑,全镇上千户加上衙差帮闲竟然无一活口。
唯一令郑东感觉沮丧的是他竟然没找到潘少的尸体,想来可能也落入某个地缝中,魔猿妖气肆虐下,大地龟裂出几十道地缝,浅的一两米深像郑东栖身的那种,深的黑黝黝不见底,纵使知道潘少真掉下去,他也没本事弄上来。
大半天的搜索,郑东脚边多出一个巨大包裹,里面全是额银票散碎银两跟一些珠宝金饰,青石镇的人都死光了,留下的财物自然也就成了无主之物,郑东可拿的心安理得,他老爹还活着时,长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贪财的捕快,不是一名合格好捕快。”
包袱里的额银票金银细软加在一起有五六千两之多,这还是因为镇上有钱富户不多,大都采用铜钱交易,郑东要是把那些铜钱也收集起来,数目更是十倍于此,只是考虑到收集困难,还不方便携带,只有可惜的放弃了。
眼看日头西斜临近黄昏,蓝冰在镇郊一户没被波及到的地方住了下来。此时城门已经关了,不过桑梓县只是县城,城墙只有五米高。
几年后,一条黄土整平的官道上,一辆驽马拉着的马车慢慢行驶,赶车的车夫浑身笼罩在灰布斗篷下,头上戴着一遮阳斗笠,怀里抱着一根马鞭,似乎在那里打盹。
这个车夫正是蓝冰一行里的卫七,车上正拉着蓝冰娘三,后面跟着一只小型的护卫队蓝无剑藏在其中,前方有蓝玉痕和蓝玉莜。按照《六炎真火决》记载,蓝冰想要修炼此法,必须找寻一个火元浓郁的地界,虽然一直没离开过淳州府的地界,却早就听过西方据此六千多里外有一座焰火山,据此山不长草木通体泛红,长年浓烟滚滚,越往里行,温度越高。
前行的路上大家也没放下修行,虽然没有火元辅助,还有培元丹。事实上一颗培元丹,在修炼界可以卖十三到十五块下品灵石,一般身家不厚的低级练气士,只有冲瓶颈时才舍得服用,内中蕴含的灵力之强,可以想象。
练气修炼第一步,首先要感应自身的灵根,按照功法记载必须双手掐诀,六炎真火决的修炼口诀在他心中一遍遍流淌:丹田气暖,肾如汤煎,气行带脉,以丹中文武之火炼精,致虚极,守静笃,忘却一切思维,以无待有,恍惚之中以真意返光内照,真气绵绵……
随着灵气不断的吸入,而灵力越吸越多,居然有淡红雾气的产生,修炼者的身体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股蒙蒙红光从头顶渗透出来,浑身肌肉骨骼,在红光的作用下,逐渐发生改变,骨骼密度增加,肌肉变得更坚韧有力,一些灰黑色的杂质被逼出,顺着身体毛孔流淌出来。
与此同时外界方圆里许的火元也纷纷吸引,大部分投入到身体内,被吸收转化成火属性真气。周围火元被抽离,凡是队伍经过之地,空气都变得潮湿,干燥的黄土地面也变得松软泥泞,连马车周围百米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十度,多亏此时日正中天,官道上除了蓝冰的队伍外,并没有其它行人。否则种种异样,早就令他们的潜行变得没有意义。
一处溪水边上,队伍停了。蓝冰带着扶苏轩辕和扶苏轩洛两人下车,洗漱。
蓝玉痕刚要说什么,耳朵突然动了动,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有些无奈的道:“真他娘晦气,随便找个地方歇息居然遇到这样的破事,林中的两位朋友现身吧。”
“没想到你五感倒是很灵敏,竟然能识破我们的行踪,真是后生可畏。”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手拿折扇边边摇边行进,步伐看似平稳缓慢,却每跨一步都十几米距离,瞬息之间就来到蓝玉痕对面一块青石上,跟他遥遥相对。
蓝玉痕面目低沉,对近在咫尺的中年文士如同视而不见,他的目光径自盯着远处的密林,那里仿佛正潜藏着一尊绝世杀手,相比那里隐隐传来的厚重压力,面前这个装腔作势的中年文士,就像是一只无害的猫咪。
“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事实上,我们从来不喜欢跟注定将死的人商量。”
“那看来没办法了,只能打一场了。”蓝玉痕摇摇头叹气道,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他的脚猛然往地上一跺,一股淡红真气透足而出,他脚下的青石整个炸裂开来,飞散的石块成扇面状朝中年文士激射。
“土元真气对速度虽然没有加成,可我所掌握的踱虚步怎么也是灵法,要是连凡俗所谓的轻功都比不过,让我颜面何存!”中年文士手摇折扇望着蓝玉痕得意道,他已经看出来了面前这个少年不光修为刚刚突破至练气,更是不会灵法符术,所谓的凡俗武功,在练气士层次看来不过就是笑话。
“不论灵法还是武功,能杀人就行,既然你一再相逼那就不死不休好了。”一道丈许长的红芒,只是一闪就到了中年文士面前,飞舞的沙石气罩刚一接触就被剑气破开,也亏得这阻隔才让中年文士险险避开,可半边衣袖还是被剑气余威擦过,一条白花花的膀子暴露在空气中。
骤然吃了个亏,顿时令中年文士愤恨不已,刚想手掐灵决给对方颜色瞧瞧,却没想到蓝玉痕的剑光竟然如同狂风暴雨一边把他笼罩在下面,根本就没给他掐诀念咒的时间,要不是踱虚步神妙,他早就死了。
中年文士一个躲闪不及,被剑光在后背猛劈了一下,随着一股焦烟飘起,他后背多出一道尺许长的创口,翻卷的皮肉完全焦黑,甚至露出一截白花花的脊椎。
斩向对方脖颈,而已经遭受重创的中年文士,已无法完全避开这一击。
“辈欺人太甚,这样的话就一起死吧!”面对劈来的剑光,中年文士完全不闪不避,就是将土元真气集中左臂,竖立头上以挡刀芒,右手快速从怀中掏出一颗乌光灿烂的金球,一股真气直接注入金球中。
蓝玉痕他刚退出约十丈远,极炎劫雷就爆发开来,狂暴的能量横扫周围一切,土木山石直接化为齑粉。
好半天蓝玉痕意识才回归,他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绽放出几百道口子,就像被凌迟碎剐了一样,体内起码一半的鲜血顺着伤口淌出,身体极度虚弱。
中年人所处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直径十几丈,呈放射形的巨坑,坑底已经出现浅浅一层污水,那个中年文士早已经尸骨无存,唯一还剩下的,就有半把残扇,而他那炳祖传剑已经完全破碎,还剩个剑柄连带着半尺长的残刃,凄凉的斜插在坑边。
蓝玉痕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蓝冰她们所在的方向,发现那里居然毫发未伤。蓝玉莜上前穿过气罩向蓝玉痕跑来,笑骂道:“你傻啊!怎么就不知道使用灵气,偏要用真气,瞧瞧被打成猪头了。”手也摸向了他的额头,为他轻轻揉了揉。
“咳咳……”伴随着一阵剧烈咳嗽声,林中缓步踱出一个老者,一身灰土布服,脖颈上挂着一条乌黑色珠链,腰间缠着麻绳,一根乌金色烟袋锅斜插在麻绳上,雪白的头发在颈后用红绳扎了个辫,粗糙黝黑的面皮上皱纹堆垒,他弓着腰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虚握拳头托在下颚,每一步行进,都伴随着阵阵剧烈咳嗽声。
无论谁第一眼看到他,都会下意识将他当作一个平凡的山野老农夫,可就是这样一个似乎已经病入膏肓,走道都会被风刮倒的老人,却给蓝无剑带来了沉重如山的压力。
老人望着郑东笑了一下,露出嘴里稀疏的黄板牙,嘴里啧啧有声的道:“真年轻啊,怕是还没有二十八岁,就已经成为练气士了,那个家伙虽然爱装腔作势,但也算有本事,最后用了劫雷都没能跟你同归于尽,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老人一边着,一边竖起右手大拇指对着蓝玉痕挑动两下。
“不过,老夫生平最恨的就是那些年轻英才,最喜欢做的事情也就是扼杀他们,小家伙你放心,你死后,我会把你脑袋切下来,用药水浸泡缩,成为我骸骨法器的一部分,桀桀……”老者面带潮红的完这番话,嘴里发出一连声的怪笑。
老者的话令蓝玉痕心里阵阵发毛,他把目光集中在老者胸前的珠链上才发现,构成珠链那一颗颗拇指大的珠子,竟然是一颗颗乌黑的骷髅头骨,只是望两眼,他就有些头昏目眩,似乎有无数冤魂被困颅骨中,发出怨恨的嘶吼。
“老夫外号毒魂叟,记住这个名字,当我把你残魂炼到髅骨法器里,你可以尽情诅咒怨恨我,你越是恨,我这法器的能量也就越充足。”随着最后一句话出口,老者身上涌起一股漆黑的真气,纷纷涌入他胸前的骸骨珠链当中。
受到真气浇灌,骸骨珠链猛然散开,二十三颗微缩的骷髅头骨,猛然涨大如灯笼,漆黑的骷髅头骨上冒起了绿油油的磷火漫空飞舞,在毒魂叟掐诀操控下,飞舞的骷髅头飞临蓝冰所在方向的上空,成圆阵将他团团围住。
一股腥膻之气散发出来,蓝玉痕顿时觉得头昏眼花胸闷欲呕,他的皮肤上也布满了浅绿色斑,他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他不怕,就是怕蓝玉莜死,更怕蓝冰和几个小主子死。
“不好,这个老家伙拥有的是毒灵根,法器上也熔炼了阴毒。”蓝无剑心中突然明悟过来,可惜已经着了对方的道,不过缺少防护法器的他,即使早就知道也毫无办法,练气士的施毒手段,可不是屏住呼吸就能避免的,毒素能通过皮肤表皮直接渗透进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