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十岁的时候,在我十岁生日那一天,被带到公浦家。
那时候,我不太懂爷爷奶奶眼中的泪水。所以我没有任何准备的,没有和我的过去打声招呼的,就离开了。什么都没有带走。
公浦家当时掌权的并不是哥哥,是一个老人,所有人都叫他老太爷。离开家后我被带到了一个光线很暗的屋子,消毒水的味道很重。沙坪后面的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我被强行的拉到了他的床边。旁边的人轻轻的唤了几声将他叫醒了。
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孔呢。我现在其实有些忘记了,但是他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他苍老的面容中有着我读不懂的光彩。
老太爷挥手将周围的医护人员都支了出去,又让站在窗边的两个黑衣男人站到门外等。我看得出来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颤巍巍的抬起手,我赶忙握住,老太爷忽然抓紧了我,脸上是痛苦的神色,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我附耳过去,只隐约的听见了两句话。我看着他紧抿的唇,想他现在肯定很痛苦。
门突然发出很大的一声响,有人闯了进来。
是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一个很漂亮的小男孩。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哥哥。当时场合有些乱,中年男人被黑衣男人拦着,我没有仔细的观察,只是单纯的有点害怕,看样子那个人很凶,而且黑衣男人对他很恭敬,不大对他动手。后来我听哥哥说,那天的男人是他的叔父,按理来说,也是我的叔父。
大概闹了一会,老太爷摸了摸我的头,塞给了我一个小刀子,沉甸甸的。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他的眼中分明是慈爱,可望向窗外的时候却是无奈。之后叔父被带走了,房间里只有老太爷,我,还有哥哥。
于是我就趁机会多看了哥哥几眼。老太爷紧闭着双眼,护士给他注射了药,他已经睡了。房间里很安静,仪器的滴答声响像打在人的心上。哥哥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穿了一身休闲服。脸上看不出情绪起伏。
在我的印象里,哥哥最初就是那个样子。
很长的一段时间,病房里都很安静。我偶尔回头看哥哥,被发现也没被训斥。可能哥哥被我看得不耐烦了。他突然从对面的沙发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到我跟前,连脚步声都没有。把我吓了一大跳。
没有多说,哥哥一把拉起我,一字一句的告诉我。
“黄珊,从今天开始,你叫公浦笙,公浦家的二小姐,我是你的哥哥,公浦柯。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是最亲的亲人。你不用太拘束,妹妹。”
于是我踏上了陌生的地方,心里一直记着。
那是我的哥哥,我最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