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御旻忙将蓝亦扶回,看着她寸发未少,才得以安心的舒气。当他第一眼看到石碑上的字时,心中就砰然作响。他真是难以想象,父皇居然会安排这样的血祭来阻止外亲的进入。六名鲜活的生命难道都要难以遏制的殒役?他知道,在这些女子中,冷月和嫣儿都是符合这一条的。她们都曾经和皇帝欢好,被封为妃子。他不忍说出实情,却还是难以阻止悲剧的发生。
皇陵内,死寂无声,空气中有凝结的味道。
在室内,有五名抬轿的死士均是女子。而其他的三个女子,便是冷月、嫣儿和昏迷不醒的蓝亦。众人皆是胆战心惊,面面相觑。在真正的面对死亡时,除了恐惧,别无他物。
阿祁率先开口:“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么?”他的身旁,嫣儿已经面色惨白,花容失色。
众人皆是无语。石碑已经写的清楚明白,怎么还会有其他的可能?花阙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眼神中充满黯淡。
冷月缓缓的走了出来,对齐御旻说道:“王爷,让我来吧……”此话一出,花阙萧明光同时抬眼看向淡定从容,只有目光微敛的冷月。一如当年,这么多年,她冷清的性子一点都没有更改。她的双手互牵,目光慢慢的上移。一张清白的容颜,在皇陵黯淡的灯火下,熠熠生辉。
“上天让冷月苟延残喘到今日,也许就是为了在这一刻,开启皇陵的门。我愿意第一个献出鲜血。倘若你们真的见到了传说中的琉璃樽,请告之我的母妃,珣儿从来不曾为她丢了颜面!”她目光移到远方,在微微颤抖的瞳仁下面,是一颗异常美丽洁净的心灵。她从不曾像这一刻一样安静和释然,她活的太累,疲倦已将她慢慢的吞噬的所剩无几。她几次自尽,却都没有成功。恐怕这一次,再也没人能够阻挠。
她自嘲的笑道:“愿我的鲜血能够洗涤所有的罪恶。”
萧明光看着齐御旻,拱手道:“王爷,此事万万不可。石碑所刻,无从考究。若是执意而为,恐怕也不见得可以获得琉璃神樽!”他不许她死,他们这么久才可以再见。他就算是拼尽了全力,也不准她有半分的闪失。
齐御旻正是此意,忙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花阙抬起眼,看着只是深深看着萧明光的冷月。本是回温的心,却倏然冰冷的冻结。他媚眼轻瞟冷月,怒气一发不可收。他生气的扔下挟持蓝亦的刀片,目光转向其他的几个死士。漫不经心道:“为无花而死,你们可愿意?”
几个女子战战兢兢,但还是纷纷叩首道:“是……是……”
萧明光上前:“不可,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花阙冷声说道:“你是怕你心爱的女子就此殒役吧??”他不愿意看见冷月和萧明光含情的眼光。那眼光,让他如锋芒在背,极不自在。
也许,一种他从未涉及的感情再慢慢的充斥着他的内心,而此刻的他却浑然不知。
萧明光怒气道:“难道你的部下就这样送死,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从未见过如此冷血的人。他已经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去,不论是谁。
花阙微微一笑,魅惑至极:“萧将军,收起你的慈悲之心。倘若她们现在不死,在我们无水无粮的情况下,我们也要一起死。况且……她们可都是心甘情愿的呢。”
在他们争执的过程中,冷月已经将手划开,按在石碑的上方。一股暖流淌过身体,冷月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她颦起的眉头,缓缓的打开。一抹许久未见的笑容,偶然出现在她绝世的脸庞上面。而嫣儿目睹着这一切,却没有出声。她不想死,她还没有看到传说中无所不能的琉璃樽,她不能就这样死去。她退了几步,敛起眉眼。
而萧明光却在回身之际,看到割破手掌的冷月。他惊呼一声,忙出手制止。但是为时已晚,冷月的手根本难以和石碑分开,而且仿佛整个皇陵都笼罩在一个巨大的屏障中,外人根本难以靠近。
“冷月!”
花阙和萧明光同时向前,却依旧阻止不了女子的执念。
嫣儿趁机上前,对着几个死士说道:“你们还不上前??”
几个含泪的女子便被嫣儿推到石碑面前,均是割破手掌等待死刑。石碑像是一个嗜血的魔兽,将几个女子的血液呼啸的吸取。花阙第一次感受到心疼的滋味,他看着冷月越来越惨白的面容,心头犹如万千的乱箭所射。而萧明光看着冷月,拼了命的企图打破那道结界。
“冷月!”
“珣儿!”
几个人声声的呼喊,却只能看见女子淡然的微笑。萧明光流着泪,不肯罢休的将剑一次次的打在巨大的屏障外围。可是那看不见的距离,将两个挚爱的灵魂牢牢地锁住。他疯狂的砍着,失去理智的呼喊着珣儿。
珣儿……
你说过的,珣儿,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你说过的,我们要一起看天涯的落日,看海边的皓月。可如今,你为何要选择死去?
萧明光疯狂的砍,以至于他自己的臂膀都被砍伤,可是他还是不放弃的砍着。几近疯癫。
冷月在里面也是遏制不住的哭泣,她回眸,坚定地说道:“明光……若有来世,我一定嫁给你,做一个普通的平凡女子……”
萧明光哭着跌坐:“今世呢,今世又当如何?你要我孤苦无依,永远都活在对你的想念中吗?”他的泪水无声的落下,看着齐御旻和阿祁纷纷叹息。
冷月缀泣的脸,淌满了泪水。她抬起头,对萧明光说道:“我不后悔……爱过你。”
不后悔……不后悔……不后悔……
不后悔……爱过你……
花阙看着冷月坚定地容颜,心头的刺痛更加的明显。他悠悠的重复:“不后悔……”
他此刻才明白,虽然对冷月付出了心意。但是她的心里,除了萧明光再也没有其他人的驻足。
她的心里,从来不曾有过他!
他捂着心脏的手狠狠地攥紧那衣襟,那里,为何如此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