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看见这样的场景,也是手忙脚乱。她企图帮助蓝亦稳定住齐御旻。但是两个女流之辈,根本无法和齐御旻发作时候的力气抗衡。他轻而易举的就挣脱了蓝亦的怀抱,在狭小简陋的屋子里面疯狂的咆哮。如同疯癫一般,撞翻了桌子和一切生活的用品。他不若平常的英姿,双目赤红,力量惊人。在挥舞的手臂上面可以清晰的看见血红的血管,好似一不留神,全身的血液就会奔涌而出。他疯狂的跑动着,蓝亦和翠娘皆是惊恐的看着眼前病态的齐御旻。
蓝亦对着齐御旻大声的喊道:“齐御旻,你到底怎么了?!”
完全听不到一样,他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疯狂的舞动着手臂,甚至有慢慢逼近翠娘的意思。他只是知道,他太难受了。好像浑身的血液都不受他控制了一般!蓝亦见状,忙对着翠娘喊道:“快!快闪开!他现在很危险!”但是她的话音刚落,齐御旻的身子已经像翠娘飞快的移动过去。那双赤红的眼睛简直想要杀掉翠娘。
翠娘惊恐的眼中含泪,对着蓝亦求救:“他……他怎么了?”她声音中的颤抖,泄露了她的恐惧。蓝亦见情形危机,忙一个身影飞跃,夹在翠娘和齐御旻中间。
她用身子一挡,翠娘便被推走,到了还算安全的地方。现在的情形,是蓝亦和齐御旻真正意义上的对峙。
翠娘大口的喘了口气,忙呼喊道:“蓝亦小心,他怕是已经不认得人了!”
蓝亦面无惧色,直视着齐御旻赤红的双眼不偏不倚。她知道,齐御旻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变得这样的。可是他当真谁都不记得了吗?他难道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曾经他说过的话?蓝亦不相信。
齐御旻看着一脸坚毅的蓝亦,咆哮的声音忽然变得微小。他只是呆滞的看着蓝亦,眼睛的颜色不停地闪烁。一会是骇人的赤红,一会又恢复了往日的黑眸。
蓝亦启声:“齐御旻,你都不认识我了吗?”语气恬静,如同当日初次见面时,完全没有戒心的话语。
一些零散的画面充斥着齐御旻混乱的大脑,他有些怔然的看着蓝亦:“蓝……”他的口型一直重复着蓝,蓝,却没有叫出蓝亦的全名。一旁的翠娘也深吸了一口气。
蓝亦又上前一步,循序渐进:“对……对……我是蓝亦……”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忘记了以前的事情?蓝亦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胡茬遍布满脸的男子,就是当日气宇轩昂的齐御旻王爷。当时和现在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但是那只是短暂的停顿,他仿佛又不认识蓝亦了,快步的逼近,用宽阔的手掌狠狠地捏住了蓝亦的喉咙。因为过于用力的关系,连手指的关节都泛白了。
翠娘吸了一口冷气,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狠狠地握住齐御旻的手臂央求道:“快放开她,你不能如此!”
而齐御旻却仍旧是置若罔闻,手掌的力度只见加重,不见减轻。
“唔……唔……”蓝亦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是用眼睛凝视着此刻已经完全没有理智的齐御旻。她渴望,从他漠然的眼中,找到当初那个王爷的影子。他虽然冷酷,却有一颗饱满真挚的心,他会在乎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会拥住她的肩膀深深入睡,他会强行的拥有她的初吻而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那个齐御旻,去了哪里?
翠娘的力气在齐御旻看来无疑是以卵击石,他轻而易举的一次又一次将翠娘推倒。翠娘焦急的看着渐渐被提高,而且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蓝亦,却帮不上一点忙。只能不停地求齐御旻:“放开她!放开!”
她拿起一根木头,却颤抖着没有打下去。
而在她犹豫的同时,蓝亦渐渐的闭上了眼睛,一张脸白的完全没有血色。她的神情变得呆滞而没有丝毫的神彩,她的脑中总是不停的回忆那个外表骄傲内心却善良的男子。
如果非要让她死在他的手上,她愿意。
而此时,电光火石之间,齐御旻却突然松开了手。毫无准备的蓝亦便这样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摔得可以清晰的听见骨头的声音。齐御旻好似苏醒了一般,慌张的看着倒在地上咳嗽不止的蓝亦。他的脑中混乱一片,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不停地打斗着,他能清晰的感到,自己心中的灵魂并不想伤害这个女子,而另一个邪恶的声音却在告诉自己,杀了所有的人。这个声音太恐怖,太难驾驭,齐御旻颤抖着看着虚弱无比的蓝亦,悔恨由心底而生。
蓝亦咳了一阵,不顾翠娘的阻挠,再次走到了齐御旻的身边,看着他失魂的状态,轻轻的抚摸了他的脸:“你……记得我吗?”
齐御旻呆滞的望了一眼,没有答复,亦不说是记得,抑或是不记得。
翠娘担忧的说道:“妹妹,我看王爷可能是摔坏了头,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她这才放下刚才举起的木头,呼了口气。
齐御旻的沉默,让蓝亦和翠娘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是随着那双诱惑的唇轻轻的启开,蓝亦又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他静静的看着蓝亦,语气极轻,但是足够让蓝亦听的清清楚楚,他说的是:“蓝亦。”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个好多人都叫过的名字,蓝亦此刻却觉得格外的好听。她险些要流下泪水,她看着齐御旻已经变回黑潭一般的眼眸,重重的点头。
我是……我是蓝亦……你还记得……
翠娘浅浅的说了声:“原来他还真的记得你。”
但很快,齐御旻又恢复了安静。他坐在床榻上面,久久不说一句话,除了最开始那一个字蓝,和后来在蓝亦的追问下,说的那一句蓝亦。他什么都没有说过。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每天看着天空发呆,隔绝了整个世界。
他似乎忘记了他是王爷,忘记了嫣儿的陷害,忘记了阿祁,忘记了花阙,忘记了齐御风,忘记了本来和他有莫大关系的所有人。他只是模糊的记得,有个女孩子,叫做蓝亦。但是这个名字却只是他深爱过的证明。除了一个虚无的证明,他什么都感应不到了。
之后的几个日夜,他都是如此,呆滞而坚定的看着苍天,一语不发。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什么时候才会好。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