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阙要齐御旻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要嫣儿进入皇宫,侍奉皇上。其他的,都可以继续。齐御旻可以继续无忧无虑的做着王爷,而齐御风的病也会好起来。倾落国不会灭亡,不会继续受着病痛得的折磨。这样好的事情,花阙不相信齐御旻会拒绝。只是一个妃子,做一个小小的妃子侍奉皇上,就可以换回倾落国万千的性命,这样的交易,何其划算。再说,如今以倾落国的国力,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权利。他们就如同瓮中之鳖,已经在无花国全部的计划之中了。
花阙一点都不心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齐御旻的消息。这次战争,本来也不是他的目的,他只是想让齐御旻注意到自己。他的高傲,和自己是何其的相似。但是偏偏,他就是不喜欢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和自己那般类似的人。尤其是齐御旻盛气凌人的模样,更是让那次前来进贡的花阙,记住了那个唯我独尊的容颜。
如果游戏很快就有了输赢,有了生死。那是一件多么无趣的事情。只有慢慢的耗尽生命最后的气息,才觉得有意思。他要把独尊帝亲手创建的基业,一点一点的毁坏。这样,他的心里才能平衡。
清茶的气息缓缓的飘进花阙的鼻中,沁人心脾。他享受的看着齐御旻之前写给他的四个大字,嘴角的笑容有着太复杂的含义。他知道,无论是舆论的压力,抑或是对蓝亦的情感,都会迫使齐御旻同意这个看起来无比划算的交易的。而如果他一旦同意,嫣儿就可以俘获那个昏君的心,登堂入室的开始下一步的计划。多么完美,品茶的花阙甚至都要拍手叫好了。他的纤纤玉手,白皙的不若男子,在四个大字上来回的摩挲。
而笑意的背后,有着难以察觉的狠戾。
嫣儿在一旁,没有花阙的吩咐,从来不妄加言语半句。她的容颜似乎就是花阙的女儿之身。花阙在为她设计容颜的时候,实在是煞费了一片苦心。她要她拥有绝世的容颜,但是这容颜必须将人魅惑的不成体统才好。他用巫术将她以前的容颜和记忆全部封存,让她的心中只有这样的一个信念。那就是,要毁掉倾落的一切。她曾经深爱齐御旻的心,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只是一个魅惑男人的武器而已。她手臂的刺青,花阙一眼就认得。所以再也不用怀疑,嫣儿比冷月更适合完成这个任务。这个刺青,原本有个骇人的名号。只是现在的人基本都已经不再知晓。它的另一个名字,是祸国红颜。
当年的霖儿,也有同样的刺青。
花阙封存了她的爱,但是却无限的扩大了她的恨。她的心中有重重的恨意。对蓝亦横刀夺爱的恨,对齐御旻不理不睬的恨,对琴妃和娇妃凌虐的恨,对银袄陷害自己的恨,对出身卑微的恨,对薄情寡义之人的恨……她的心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恨意,将她仅有的一点点爱已经冲淡的几乎为零。她受了太多的苦,所以她不甘心在变成一个沉吟,到处被人欺负。她要成为妖娆的嫣儿,得到所有的人得瞩目和尊敬。就是这浓烈的恨意让花阙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所想。他是极其喜欢嫣儿的,因为嫣儿就是另外的一个自己。带着无限的仇恨,将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一个一个的除掉。让他们知道,曾经的伤害是多么不应该,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花阙的眼睛忽然变得赤红,每每想到此,他都恨不得现在就把倾落国夷为平地。所有人都相信,他确实有这个能力。但是,他的心里告诉他,要等到那一天才好。等到那一天,才可以真真正正的除掉这些自以为是的人。
就这样,整个下午,黄昏来到之前,嫣儿和花阙就站在这个小小的亭子之中,听着风的呼啸,默默无语。
嫣儿赤红的裙摆在黄昏的余晖照耀下,更加妩媚和动人。晶莹的眼睛在看向夕阳,嘴角永远是勾起的状态。她和他的神态如出一辙,仿佛连命运都紧紧相连。而此时,嫣儿的笑意收起,颦起眉头重重的扶住心口的位置,那里,竟然有一些疼。她已经完完全全的忘记一个叫做阿祁的人了。这个男人,为她生,为她死,为她流泪,为她一生都在奔波。她的记忆里有零星的齐御旻,却一丝丝的阿祁都没有。
她全部都忘记了,忘记了阿祁的每一个神态,忘记了他为沉吟做的每一件事,忘记了阿祁拼死也要救她的感情,忘记了他们紧紧联系的命运!是的,他们是联系在一起的。即使沉吟已经换了容颜,即使她已经不再记得过去,但是只要她的身体还是同一个,那么她就永远不能拜托阿祁。阿祁死,她便死;阿祁生,她便生。
她的手紧紧的捂住胸口,忽然觉得今日的落日,美丽的有些血腥。那赤红的颜色,让她的心无端的疯狂跳动。
此刻的阿祁正在软榻上休息,他今日奋勇杀敌,胸口被刺了一剑,好在伤的不重,只是一些皮外伤。他的目光游离,亦是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他的伤口只有一些轻微的疼痛,但是他却想起了沉吟。
那日医病之时,风傲老人曾说,他们的命运会因为那一次而紧紧地相连。他生,她亦是生;他死,她亦是死。曾经,他害怕因为自己的关系,让沉吟姑娘不可以长命百岁。所以他事事小心,害怕沉吟姑娘也受到牵连。好像他的生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而好似是沉吟姑娘的了。但是如今,沉吟已经香消玉殒,无牵无挂的走了。自己的性命恐怕是无关紧要了。
他甚至有点希望自己早点死去,可以见到沉吟如花的美颜。
而此时,敲门声却突兀的响起。
阿祁忙拭去眼角的泪光,将门缓缓的打开。门外的,是焦急的齐御旻。
齐御旻看着阿祁生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已经猜到了八九成。以阿祁的武功根本不可能这么容易负伤的。除非,他是有心求死……
“王爷……”阿祁低低唤了一句。
齐御旻叹息一声,进入了阿祁的房间。他背对着阿祁,说道:“阿祁是在思念沉吟么?”
阿祁不语,但是等同默认。他不止是思念她,是想她想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你是否还在怪罪本王?”
“阿祁不敢。阿祁当日说过,已经不再怪王爷。因为王爷也是自有难处。沉吟姑娘的死,阿祁不怨任何人。怪只怪,阿祁福薄,不能和沉吟长相思守。”语毕,哽咽难掩。
齐御旻拍拍阿祁的肩膀,久久没有说话。
他想,没有比答应花阙更好的办法了。花阙的要求虽然奇怪,但是倾落国越来越多的牺牲,总是比这个还要糟糕。一个女人,他从不相信能有什么魅惑众生的能力。齐御风一向昏庸,这个女子不过也只是他泄欲的工具罢了。这个叫做嫣儿的女子,又能如何?
如是这样,不如看看花阙想要如何。倾落国,绝对不能这样就垮了。独尊帝用尽了一生的心血,不能就这样完结了。
只是在齐御旻真的感受到嫣儿的能力之时,才真的觉得,自己当初小瞧了这个女子。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霖儿的再现。虽然当时的印象很是模糊,但是独尊帝不止一次为霖儿哭泣的容颜,齐御旻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嫣儿……
你的到来,又是为了什么?或者说,为了谁?
果然,在日落之前,齐御旻发来了信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花阙料定之事。
花阙不用拆来,便就已经知晓,齐御旻同意了。他的笑容似乎感染了一旁的嫣儿,笑的同样魅惑众生。
花阙看着嫣儿,轻轻的抚动嫣儿有些凌乱的青丝。他的眼中充满爱怜,好像在看另一个自己一般。嫣儿不去反抗,只是看着花阙的眼睛越来越迷离。花阙知道,嫣儿一定会成功的。因为她心中的恨,并不比自己来的要少。
“嫣儿,明日你便要进宫了。心中想着什么?”花阙的声音由远及近,在亭子的周围一圈圈的回荡,显得极为鬼魅。
嫣儿笑道:“侍奉皇上,让他爱上嫣儿。”风再次吹起她的秀发,飞舞的姿态让花阙想起了一个人。他怔怔的看着嫣儿,慢慢的将身体靠向嫣儿。他闭上他狭长的眼睛,将红的娇艳的唇移向嫣儿。
嫣儿不避讳,亦是不躲闪,轻轻闭上眼眸。
他在嫣儿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吻。阳光正好从两个人的中间射过来,显得极为美好的画面。
他轻轻离开她的额头,对着她如同耳语的说道:“这是奖励你的。”
嫣儿浅笑,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