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长风唇边上的笑容一滞,脸色明显有些苍白。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一贯的常态。似笑非笑、状若责怪地道:“好歹我也刚救过你的命,你就不怕我伤心么?”
燕秋凉有些讪讪,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望着他:“我心里记挂着他,但我不说出口,你就不伤心了吗?”
万里长风一震,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才勉强笑道:“老实说,恐怕我会更伤心!”
“那你能告诉我,他去哪了?”
万里长风望着燕秋凉充满祈求的双眼,心下有些黯然。
但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告诉她,依她的性子,决不会善罢甘休。只怕……
无奈,他只好道:“他去哪了我确实不知,但当初他把你交给我时,曾提到过,可能以后不会再踏足中原,也许会找一个地方隐居。”
燕秋凉心一沉,果然……但她还是努力压制自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太出情绪:“是他自愿的吗?对了,他是鬼脸公子,你肯轻易就此放过他?”
万里长风的胸前明显有些起伏,但他仍静静地回答:“确实是他自己先提出的,没人逼他!我猜,当时他大约是怕我不愿意救你,所以以此作为交换。”
顿了顿,突然叹了口气:“我追捕鬼脸公子好几年了,为了他,我花了不少心血。如今,就近在咫尺,我真的很想抓住他,或许这是我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深深地望着燕秋凉,似要把她望透般,“但是我不敢!倘若我真那么做了,恐怕这辈子,我都得不到你的心!”
燕秋凉陷入了两难之地!
犹如掉进深深的泥潭,挣扎,立马死。不挣扎,慢慢等死。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的身体日渐恢复。
每天,让吃药就吃药,让喝参汤就喝参汤,让休息绝不下地。
她怎敢不好好的呢?这可是公输南用他们的未来、他的自由,他的一切换来的,她已没任何资格任性了!
自从她此次清醒之后,万里长风每天陪在她左右,说话行动,极尽温柔体贴之能事。
但于燕秋凉而言,岂止是负担,简直就是砒霜!
过得几天,她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基本上已能行动自如。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目前唯一想做的,就是——洗澡!
之前身体虚弱,自己洗不了。又不愿意让银珠帮自己洗,她接受不了别人把自己看光光,就算同是女人都不行!
只好一直腌着咸鱼。
如今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银珠帮她打了满满一大桶的水之后,她便像赶鸭子似的把人家赶出去了。
自己三下五除二把衣服剥光,直接跳了进去。
现如今,她看见水就开心,拿起毛巾,准备将自己从头到脚狠狠洗刷一遍。
在刷手臂时,忽然发现自己右手臂内侧,有一黄豆大小的红点,虽然小,却鲜艳欲滴,在雪肤上甚是抢眼。
忍不住用毛巾轻轻一擦,不擦犹好,一擦,非但没擦干净,竟然还漫延成了一小块。
燕秋凉有些诧异,以为自己没用力的缘故,急忙拿起毛巾,使劲,来回地连擦了好几遍。
擦完,抬起一看,差点吓晕:整个手臂,赫然都是鲜红一片。不但没擦掉,反而越擦越多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体内的毒没解完?
再也无心洗澡!胡乱洗了一下,便急急忙忙套上衣服,啪啦啪啦地赶到外间。
她拉住银珠,撸起自己的衣袖,皱眉问道:“妹妹,你知道我这手是怎么回事吗?是否体内的毒还未清完的缘故?”
银珠却掩嘴嗤嗤地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对她挤眉弄眼,神色甚是古怪。
“哎呀,我都急死了,你还笑!快说,到底怎么回事?”燕秋凉直跺脚。
“这是守宫砂!”银珠脸红红地向她娇嗔道:“姑娘竟连这个都不懂吗?点上不会掉,证明……证明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