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南方大城市,无可回避的是仍存在这样的地方:脏而零乱的巷道里,林立着各种小店铺。发廊、诊所、炒货店、旧书店、小吃店…理发最低只需5元钱,不能不惊叹价格的便宜,因为这里住的全都是最下层的平民。
来这里走一走你就会知道,那些漂亮的女孩,穿的衣服乍一看也都时尚俏丽,可往往是地摊上或路边店买来的便宜货,价格大低不会超过50元。从这条街拐进那些只够两人并排行走逼仄的小巷子,会看到一些妇女坐在门口做服装的钉花或串珠,这些都是那些小服装厂的货,她们可以嫌一点幸苦费,维持生计。那些打开的门坦露着阴暗和潮湿。
有一个女人,一直在巷子里涂神像。神像是石膏做的,涂上薄薄的一层金水,立即换了副模样,闪闪发光。那些钉花或串珠的女人往往三五个围拢在一起,边做活边扯闲,只有这个女人,永远是一个人,没见她说过什么话。事实上她也是个哑巴。
她有个男孩,他的父亲早就去世了。
孩子很懂事,放学回来就烧水,做饭,还不忘为母亲泡上一杯热茶。
母子二人卑谦而关爱地活着。
管着这一片治安的是个大胖子片警,老库。他是个敬业的人,每天都在这一片巡视。早餐总是在光头佬肠粉店吃一盘布拉肠外加一个茶叶蛋。在巷子里看到涂神像的哑妇,他总是收起严肃的面孔,礼貌地笑一下。
这天,他在发廊理发,顺便问最近有什么治安问题没有。老板说,托您的福,一切平安哩。“不过,”过一会老板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就是店里的神像好端端的竟没了。”
这里的风俗是,家里或店铺都供着神像。不过,偷神像的事以前还没听说过。不说犯忌,一个石膏神像,偷去也没什么用呀。
哦。老库摸了摸下巴。最近他听到好几家店主都说到了这个情况。起初没引起注意,可如果很多店铺都发生这样的事,就不是正常的了。他觉得应该管管这事。
据店主们说,神像都是在营业的情况下被偷的,也就是说并不是夜晚撬门扳窗,应该是乘店主大意时搬走的。
老库决定加强对店铺的巡视,一定要抓住这个神秘的偷神像者。可接下来的几天,还是有两家店的神像被偷了。
这一天,他刚在路边停下他的破车。突然看到一个男孩从一个店里慌张地出来,抱着个用衣服包着的东西。老库突然意识到包着的就是神像。其实一个孩子他轻易可以抓住的,但他职业性的习惯性的叫了声:站住!这一喊惊动那男孩,飞快地跑了,很快拐进一条巷子。老库虽然胖,到底是警察,加快了几步,到底把男孩抓住了。
男孩恐惧地看着老库。老库叫他交出手里的东西,掀开衣服,果然是神像。
老库说,小家伙,偷这个干什么?
孩子不吭声。
谅他是个孩子,老库温和地说,告诉叔叔原因,不说,我会带你到公安局的。
男孩惊恐地看着老库,他害怕被带到公安局。老库说,别怕,说了也许我会放了你。男孩结结巴巴对老库说开了…
这时,如果有人走近他们,就会发现,老库的眼睛湿润了。
原来,男孩就是巷子里那涂神像的哑妇的孩子,他母亲的生意不好,家里已积了很多神像了。神像虽然每个店铺都要,但一般也只要一个。这附近的店铺大多有了,除了新开店,一般不会再买了。这孩子替母亲着急,他想如果把店铺的神像偷了,别人就会再来买母亲的神像。最近,母亲又病了,他希望能多卖出几尊神像,为母亲治病。
老库难过地拿着神像,对孩子说,走,去你家看看你妈妈。
男孩跟在老库后面,向家里走去。孩子打开门,到房内去叫躺在床上的母亲。他要告诉母亲,有个警察来看她。谁知,孩子叫了几声妈妈,没有回应,他的母亲已经死了!
这时,外面突然电闪雷鸣,大雨顷盆而下。老库骂了声,这鬼天气!把神像扔进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