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陌一倒，整个镇北王府都乱了，端茶倒水有之，惊慌失措有之，幸灾乐祸有之，总之是就差人昂马翻了。摔了杯子，打翻了盆水，各相摔倒挤压，你踩了我推了，都见出了一片混乱。
御医很快到了，都是颤抖着一双老腿。
太后气定神闲。
老太医颤颤巍巍跪倒太后面前，“老臣该死。”
“老臣该死。”
一个不多，两个不少，却是全部都说该死，顾倾城相信这些老臣不会看不出中毒，自是，却没料到竟是统一口径。
顾倾城给白燕青使了个眼色。
想不出这些老臣的理由。
太后却是走上前，将面前的桌子一掀，顿时茶水碎片飞了满地。怒道，“没用的东西，大内养你们不是听你们说废话。”
御医都抖了一下，忙跪地道，“太后，老臣无用，王爷的脉象特殊，臣等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顾倾城趁着混乱退出了。那些御医至少没说实话，或者是有实话不敢说。算算日子，红霜之毒算得上是发作了。
想不出办法，也就实在没必要呆在那里。
四下无人之际，顾倾城找到了白燕青，问道，“现在欧阳玉和欧阳夜可有消息？”
白燕青一愣，“他的病情你不是最清楚的？找他们有用么？”
顾倾城淡淡道，“这时候不是逞能的时候，看他今日的样子，只怕是提前了。”
白燕青听了，也就道，“不如让人去找泪珠草，如此，或许能行？”
顾倾城想了想，道，“先找到这两个男人再说，如今，那么久都等了，不差这一时。”
“欧阳玉找不到，可是欧阳夜不是可以随时找到的吗？”
“那个，那小子说上次他毛遂自荐，算是抵去我救他一命，两不相欠，这个时候，谁知道跑哪儿去了？”
沉默。
绿意跌撞着跑上前来，“王妃，太后有请。”
“哦。”顾倾城没什么疑义的去了。
却不知太后找她为了什么，看今日太后的表情，和镇北王府实在是不亲。还有什么？慧心，兵符。朝中没有大的动乱，兵符不急于一时，秦书顺利拜相为右相，萧文为左相，为正一品的侍奉。
太后将顾倾城相约在竹林。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千岁。”
太后萧柳手一挥，宫人都退了不少，仅留下如海和当时站在旁边的美人。
“奴婢见过王妃。”福身行礼。
萧柳见了，招手，“坐。”
“谢太后。”
石桌上有水壶和茶杯，萧柳一个眼神，如海就上前来斟茶。
淡淡的有些奇怪的香味又开始弥漫。
萧柳见到顾倾城，如今是相见平静，柔和亲切的浅道，“哀家今日所来，本是想看看你们小两口过得好不好？谁知就发生这样的事？”
“妾身谢太后的关心，妾身和王爷很好。”谁说这宫廷礼仪好的，虚伪的见得多了。
很好，谁知道是什么很好。
谁知萧柳竟然和顾倾城拉起了家常，“亦陌那个孩子，从小就安静，也从不让哀家操心。不像他哥哥因为体弱而不得不静养，以前的事，哀家不知你听说过没有？若有所闻，倒是不要多心，亦陌原来的妻子，总归是他的原配，若是忘不掉，也是人之常情，倾城你倒是要多包涵才是。”
听了半天，这萧柳的意图，顾倾城懒得去猜。不过，操心，估计是太后从来不上心的吧，从前就知道这母子不和，表面做做样子，私下，谁知道怎么样？
“太后言重，本来王爷喜欢谁，也实在不是妾身管得了的。”
“你这孩子，倒也是真的让哀家放心。”萧柳竟然和气。
见识过萧柳手段的顾倾城自是不会将这些放在眼里，说不定那场大火，就是和皇家有关，顾倾城不以为萧柳真的打算颐养天年了，来话家常。只是如今，当个乖巧的媳妇，看起来也不错。
萧柳向身边的女子招了手，“水柔，过来。”
萧柳竟是和颜悦色的对顾倾城道，“倾城，还有件事你不知道吧？说起来也怪哀家，七年前，亦陌出征，不想竟是受伤，幸得水柔相助这才保住了性命。不料他回来的时候却是适逢大变，等哀家反应过来，亦陌就不知所终。这七年里，哀家本想着水柔既然救过亦陌，他妻子又不在了，水柔虽说是江湖女子，却能救人，因而将水柔许给他也是好的。就将水柔放在无忧山庄，哀家以为你们夫妻刚成婚，留了半年的时间。如今，水柔还在等他，哀家就想着让倾城做主，也免得外人说皇家不会知恩图报？”
顾倾城听了，也只是道，“若是水柔姑娘没意见，倾城自是成全如此的‘情深意重’。”
萧柳松了一口气，“如此，哀家就放心了，等水柔过门，哀家相信你们姐妹能好好相处的。你们一个是亦陌的妻子，一个是恩人，如今又成了他的女人，万不可像其他妻妾那样粘疯吃醋才是？”
“是，太后。”
做媒，顾倾城没兴趣，顾倾城感兴趣的是这个叫“水柔”，以后怎么称呼。
想到这样，顾倾城笑道，“水柔妹妹如此一个可人儿，倒是王爷误了人家才是。幸而，如今王爷回来了，也不错过妹妹多年的等待才是。是吧，水柔妹妹。”
那声水柔，顾倾城特地加重了。
果然，那个水柔梨花样白的小脸挤出一丝苦笑，“是太后，王爷和王妃不弃才是，水柔多谢王妃成全。”
顾倾城淡淡道，“水柔妹妹的救命之恩，自是与他人不同才是。”
水柔听了这话，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要知道，当年她虽说是救了王爷，可那之前就有人救过了，她不过是捡了个便宜。如今，看向眼前的女人，水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萧柳喝了一口茶，似是没有看见两人的互动，只是说，“好茶，也就亦陌的精心调护，如今这茶倒是别有意味。”
顾倾城也喝了一口，“太后谬赏，王府的山水一切都是皇上所赐，想来王爷也是应该精心调护才是。等到物归原主的那一日，或许还可以如人所愿。”
萧柳的手抖了一下，淡淡道，“这话不对，既是赏赐，断不会有收回的可能。倾城操心得过了。”
“是吗？倾城以为赏赐虽好，倒是不如握在手里的东西好，到底是自己的东西。”
“也对，不过听说倾城不喜欢赏赐的窗户，正在换呢？”
顾倾城果然睁眼，真关心，不过自己也是，干嘛费时费力的去换窗纸，那只怕太后早就知道。
“太后关心，只是倾城是在是不喜欢那层窗户纸，所以就换了。”
萧柳见到，只是接着道，“窗纸虽薄，到底是原来的，换了，或许就没有原来的精致了。”
顾倾城等的就是这句话，“可是太后，虽说精致，若是捅破了，也就没什么用了，所以早早换了才好。”
萧柳斜眼看去，不再说话。
喝茶喝多了就没意思了，萧柳很快就带着如海走了，将水柔留下，说是要好好的培养姐妹感情。
水柔一见太后走了，就立刻跪下，“左使，属下知错。”
顾倾城瞥了一眼竹林，想着将她杀在竹林，会不会有人有意见，“哦，错在哪里？”
水柔那个抖，“左使，属下不知道这是左使家事，要是知道，属下绝不会……”
“绝不会什么？绝不会趟这趟浑水是不是？”顾倾城淡淡道。
“左使饶命。”
顾倾城理都没理就出了竹林。
顾倾城很好奇水柔进王府的目的，不会是来绞杀她这个‘叛徒’的吧。
如海陪着太后走在路上。
如海询问道，“太后，如今怎么办？”
“能怎么办？那群废物，记住，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找到，那个水柔，只可信一半。”
“是，太后。”
“哼，苍月左使，就看哀家和她鹿死谁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