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陌竟是一夜未归。
辰时,镇北王府
顾倾城记得今日即是林都弘福寺的庙会,顾辰睿是一大早就雀跃的跑到倾城所居的院落。拗不过儿子的顾倾城只得带了几人一起去了庙会。
弘福寺是林都最大的庙会,这是初夏时节,也多祈福,尤其是祈求风调雨顺,尽管立春即有庙会,但一年四季,倒还是初夏的庙会,因为天气不会太冷太热,反而别有一番初夏的氤氲。
几人一路到了弘福寺,车夫早就找好了地方歇息,而顾倾城则带着白燕青,顾辰睿以及红衣青魅进了弘福寺。
弘福寺外是人声鼎沸,顾辰睿看得眼睛都直了,于是缠着顾倾城要先去逛,倾城只得许诺先上香,然后求一只签便下来逛庙会。
顾辰睿乖乖的同去了。
弘福寺大殿中,大雄宝殿,菩萨,文殊普贤,四大天王,十八罗汉,看得是一个庄严肃穆。正好是庙会,人也挺多,顾倾城一行人都参拜了菩萨。顾倾城是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只是,今日既然到了这里,也就顺便来了,正好去除这几日的心绪不宁。
参拜之后是求签,顾倾城求了一只签,是为顾辰睿所求,只见摇筒里的竹签就那样摇下来了。倾城带着签文找到了解签的和尚,只见上面写着:“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老和尚见了签文,神色微变,却只是默然不语,顾倾城只好开口,“大师,此签可解?”
老和尚还是那样默然,倒是睁开了眼,浑浊的沉声道,“喜惧同在,则为缘解。”
顾倾城是不明白这个签文,倒是听懂了缘解,倒还不知道顾辰睿怎么个缘解法。正待开口发问,却见白燕青带了两只签,竟是给楚亦陌和顾倾城二人所求。白燕青看到倾城,倒是目光清明道,“既然来了,何不给你们自己求两支?”
说完向着老和尚道,“大师,此为我家小姐和姑爷所求,大师可否解答?”
老和尚接过了那两只签,看到其中一只,竟是变了脸色,看向白燕青的眼神中多了一份隐约不明的神色,竟是‘帝王燕’。只道,“所求之人可到?”
白燕青拉过倾城,道,“其一为小姐所求?”
老和尚看了倾城,倒是镇定道,“原来如此,此签,无解。”说完将竹签放到手中,双手合十,只一动,就见那两只竹签变成了灰烬。
顾倾城倒是真的来了兴致,“大师,解签非此可为?”
老和尚又恢复了枯坐的样子,双目紧闭,“施主,一切皆是缘分,只依良心而办即可。”竟是不再多言。
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来,顾倾城只好也双手合十,告别了老和尚。
老和尚紧闭的双目不见一丝震动,倒是此时无人求签,缓缓睁开眼,看到地下的灰烬。老和尚心里一紧。竟是‘帝王燕’,老和尚心里默念,二十几年前,只有如今的太后所求之签为‘帝王燕’,当时的萧柳倒是真的做了皇后到太后。而那时,此签就已经毁掉。如今,竟是重新出现,还是旁人所代求的,竟又是‘帝王燕’,几十年不曾出现的‘帝王燕’。
老和尚对着空荡荡的大殿,手中的念珠越来越快,却是怎么也消除不了心中的那份惧意。‘帝王燕’出现,而且伴随着‘潜龙出’。念珠越来越快的转动着,忽的,伴随了老和尚一生的念珠,洋洋洒洒的在空落的大殿中发出清脆的回音。
帝王燕,潜龙出,预示着天下终将大乱。
念珠断了,无人来解签,老和尚睁开了浑浊的双目,眼神竟是从来没有的平静。
外面有个小和尚听见了就进来,看见念珠撒了一地,合十,跪下,“师父,这……”
老和尚只是看了小和尚一眼,就再次闭上了双目,“天意!”约莫一刻后,道,“行空,今日闭去求签。”
“是,师父。”行空听了就出去关好了殿门,走了进来。
小和尚行空只在一边跪坐,竟是和老和尚一起打坐了起来。
大殿回音不绝,此殿里,竟是只剩下了木鱼和细声念经声。无比的寂静在殿中传来。
顾倾城出了弘福寺,倒是为那两只毁去的竹签而奇怪,竟是思虑了起来,什么样的签文让老和尚当场毁签。
正在沉思中的顾倾城只听得到市集前面顾辰睿的愉悦的声音,“娘亲,金线糕,娘亲,睿儿要吃金线糕。”
微微一笑,迎向前去,“睿儿,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这个不是甜的呀,娘亲,这个好吃。你尝尝。”顾辰睿抓起一块金线糕就要往顾倾城的嘴里送。
顾倾城只好接下,吩咐白燕青给钱。
却听得卖糕点的老人道,“这个要一两一块,小公子吃了一块,夫人手上一块,要二两银子。”
听得要二两银子,顾辰睿赶忙将顾倾城手中没有吃下的糕点往摊子上一放,“哪要这么多?还是还给你好了。没听说过这么贵的,顶多五文好了。”
摊主不依了,“我说小公子,你拿了就脏了,就要买去才是。这糕点虽贵,可也不是好的嘛。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小公子,这可是划算的事。况且,这糕点虽是贵了,却也是不辜负这一两银子的不是。而且,到这里来的,谁又会计较那点的银子?”
顾倾城这才注意到周围还有一些比较锦衣华服的人走动,弘福寺庙会是最大的,倒还是吸引了很多贵家富户。几两的银子倒还真是放在地上都没人要。
林都之繁华,可见一斑。
顾辰睿只好不情不愿的交了银子,就又找上前去找好吃的了。
顾倾城带着几个人在后面跟着,微笑地看着前面的儿子,一种从未有过的欢愉和满足在脸上显示,只是在外人看来却是怎么也看不出来那样的满足。
这样的睿儿,是十足的孩子,这样的孩子的娇憨,倒也是真的魅惑人心。
浅淡的,极浅的的幸福。
顾倾城看向了一直在身后的青魅,倒是除了面具,戴上人皮的面具,就是那样的一张平淡无奇的脸。青魅走上前来,顾倾城低头向他耳语了一番,青魅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还是在听了这话后回头走了。
庙会上很热闹,书画,糕点,瓷器等等的东西都在这个地方出现了,更多的是香纸以及烛火,这些寺庙虽可提供,只是还是有些人喜欢自己带过去。所以,就成了今日的无比热闹的寺庙。
逛了很久,顾辰睿也有些累了,所以,顾倾城就找了个茶棚,等着青魅。
不久,青魅来到了茶棚,径直走向顾倾城,回到倾城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顾倾城顿时僵住,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帝王燕,竟是帝王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