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是一天天地在过去,时间不会因为你的“暗无天日”而停止不前,该走的还是要走,还过的还是要过。
算算日子,兰君在地宫里已经生活了近一个月,早已超出了依兰王后服药的最佳时期,不无意外的,不久的将来,依兰国将诞生又一位公主殿下。这些兰君倒不在乎,本就与自己无关,却时常担心自己的师傅过得如何,没有她在身边,是否会不习惯,或许正焦急地寻找她呢。
思及至此,兰君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不由低头看向悠闲自得的幼齿,它的日子过得倒是惬意,正一扭一扭地舞动着,似跳舞般。
幼齿就是殷无言山寨里的那条巨蟒,当然了,现在还处在幼儿发育阶段,充其量不过是条小蛇而已。幼齿的出现,兰君也觉得很希奇,原猜想定是幼齿随殷无言而来,然而好像又不是。殷无言来的时候,幼齿并没有跟着,而幼齿的到来,算算日子,应该是殷无言来这儿的5天后。
这小家伙也有意思,来到地宫没有立即寻找它的主人,偏是跑到了兰君的房间来,这么久了也不见它离开,几乎是兰君上哪,它就跟哪,活像宠物般,即使兰君哄它,或者躲避它,它都不离不弃、紧盯不放。有时兰君也怀疑,幼齿难道真如殷无言所说的有什么特殊功能,会根据人身上的某一特质发挥紧迫盯人的战术?但无论怎么样,兰君都不会承认幼齿跟它是出于缘分,兰君自认为没那么倒霉遭蛇爱吧。
“一边去,烦着呢。”兰君懊恼地瞪了眼没心没肺的幼齿,又扯开了:“你说说你有什么用?除了吃喝拉撒,你还有用没?你做蛇的尊严都到哪里去了?跟在我后面想白吃白喝是吧?告诉你,本大爷都还要干活呢,你要是不实际发挥点作用,别怪我把你剥皮吃了。”
说完,兰君也觉得自己好笑,沦落到欺负幼齿的地步了,它能干什么,别乱咬人给她闯祸就不错了。兰君重新又低头看看幼齿,嘿,小家伙似在反省般,没有了刚才的愉悦心情,正低头不高兴地左右摆弄着。突然,幼齿抬头看了眼兰君后,二话不说朝门外滑去。
“耶?我说你几句还给我犟上了。”兰君腾地从床上站起来,指着向外爬的幼齿大声嚷道,“你给我站住,小样,还制不了你了。”
说完,兰君紧跟其后,试图将幼齿拖回,由于现在是白天,兰君的自由活动时间,所以兰君的怪异行径,地宫的人也没太在意。
幼齿如在自己地盘般嚣张地滑动着,眼看着兰君要逮着自己了,便来个急速,愣是让兰君窝火干着急。
跟着幼齿走了一会儿,兰君觉得很奇怪,他们走的这条甬道竟然没有石门,有点畅通无阻的感觉。照道理讲,地宫不该有这样的地方,五十米一个石门是常规,几乎兰君去的地方都是这样,可眼前的这条甬道似乎有些不同。
兰君越走越感觉它的不同,这条甬道没有守卫,地面却一尘不染,墙壁上有着许多的雕刻图案,多为兰花,精细而又生动,仿佛栩栩如生地盛开着……
约莫走了一刻钟,幼齿终于在一扇石门前停了下来,这也是兰君入了这条甬道看到的第一扇石门。石门上依旧是白蛇,不同的是,这扇石门上的白蛇没有红色的眼睛,一切看起来就如同普通的白蛇一般。蛇的旁边,刻画着一朵深粉色的兰花,大大的花瓣微微绽放,美丽极了,花儿如同幽暗中的仙子,偷偷吐露着芳香。
“真是能工巧匠。”兰君情不自禁伸手去触摸石门上的兰花,当抚到兰花花心时,突然,石门启动了,这一变动着实把兰君吓退了一步,只见沉重的石头随着机关的开启缓缓地向上升着,直到完全开启,才恢复了一室的平静。
还没等兰君决定是否进去,幼齿就迫不及待地滑了进去,活象自己家似的。
“嘿,幼齿,你给我站住。”话语间,兰君跟着幼齿也进了石门内部。
石门内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虽然依旧见不到光,但里面的陈设与地宫相去甚远,无论是风格,或是色调,仿佛它不并不是地宫的一部分。
室内,以白色细毛毯铺地,从质地上看,绝对是稀有的品种,昂贵得出奇。其上,整齐地摆放着红木家具,椅子、桌子,甚至屏风、茶几均采用上乘的红木,并用一指粗的黑色作为镶边,红黑搭配,使得家具非常赋有庄严、华贵的气息,也体现了主人不凡的品位。
茶几上的茶杯、茶壶用的是罕见的汉白玉,经过精雕细琢,将一朵朵兰花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床是由香柏木制成的,散发着阵阵清香,而床奇特的造型看起来并非现今工匠的杰作,兰君估计,这床,应该说,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应该都有些历史了,至少有上百年之久。
最让兰君为之一震的,是墙上挂的一幅彩画。这是一个美貌的女子,虽只是画了她的侧面,但她的美,却让兰君震惊不已。黑色的长发随意地垂落,伴着微风飘逸地拂动着;白如玉脂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迷人的光彩;柳叶弯眉似述说着女子的忧愁;看向远方的蓝眸大眼,更有望眼欲穿的心境;紧闭的嘴唇性感无比。单是女子的侧脸,已是倾国倾城,以及她哀伤的眼神,更让女子平添了圣洁的神韵。女子的身上穿得十分单薄,仅一件露肩长裙,不过,这裙复杂、华丽的样式更像是皇宫里面的服饰,肩上披着纱质斗篷,衬得女子更显柔弱。
看到这幅画的那一刻,兰君很震惊,不仅由于女子出尘不凡的气质,更甚的,女子的眼睛,那略带哀伤的眼睛,让兰君的心猛地刺痛了,脸上竟有凉凉的感觉,用手一摸,是泪,兰君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仿佛这幅画的哀伤也感染了自己,犹如感同身受。这是种奇怪的感觉,看着它,兰君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体内不住地翻腾着,仿佛黄河绝堤般,而头,竟猛地疼痛起来,这痛,仿佛要死去一般,最后,竟疼得昏了过去……
待兰君再次睁开眼睛时,已不再是那个陌生的房间了,而是近一个月里最熟悉的地方——皇寝,地宫主人邱兰衡的寝室,而兰君,就睡在这张万恶的玉床上。
拍拍依旧头疼欲裂的脑袋,兰君试图坐起身来,或者说,兰君试图逃出皇寝,因为这里让她不安,更甚的,这里让她厌恶。
“别拍了。”
上方突然传来好听的男声,这男声是兰君最熟悉的声音,冰冷而又淡漠,不是邱兰衡又会是谁。
“脑子本来就不甚聪明,再拍怕是用不上了。”邱兰衡嘴上如此说着,手却为兰君递了一杯茶,这茶杯,从上头刻画的红眼白蛇就能看出,还是他自己专用的。
“谢谢。”兰君虽惊讶与他的体贴,知道自己确实口渴地厉害,不过,兰君也没忘记他的种种恶性。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密室里。”邱兰衡坐在床沿的一侧,端详着兰君喝茶的样子,仿佛在捕捉兰君脸上的每一个神情。
“幼齿呢?”兰君突然想起那条该死的臭蛇,把她引到不知明的地方又害她昏倒。
“你说的是它?”指指地上摇曳身姿,试图想引起兰君注意的小蛇,邱兰衡继续道,“它是个奇怪的东西,自你昏迷后就一直呆在你的身边,你是它的主人?”
“我不认识它。”兰君愤怒,要不是这家伙,自己怎么会晕倒,现在还倒霉地躺在皇寝里面对邱兰衡。
“咦?是吗?原来是这样。”邱兰衡的脸上露出一闪而逝的奸笑,之后便对身旁伺候的北后使吩咐道,“北后使,把这条蛇给我炖了,今天的午膳就吃炖蛇汤吧。”
一听要把幼齿炖了,兰君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邱兰衡,这恶魔还真奸诈,明摆着是要逼自己出言求他嘛。而底下的幼齿,仿佛也明白了邱兰衡的话,一双蛇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兰君,好不伤心的样子。
“我……跟它有过接触,是条不成气候的蛇,即使吃了也补不了身子,你就放不过它吧。”兰君受不了一条蛇还能露出这么肉麻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拜托邱兰衡手下留情。
“你是在求我吗?”邱兰衡似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傭懒的气质又回来了,故意凑进兰君暧昧地问道。
“哈……”兰君向后挪了挪屁股,拉开与邱兰衡的距离,“算是吧。”
“没有人告诉你,求人是要拿出点诚意来的吗?”邱兰衡似乎没打算放过兰君,又是一步逼近,现在,他们俩几乎都坐在床上了。
“那你把它炖了吧。”兰君又往后依一步,开玩笑,为了这条让自己恨不得踩死的幼齿,把性命给搭上,不值,太不值了。
兰君的话使得空气一阵冻结,仿佛气流不再走动,被凝聚了,静默地出奇,猛然间,邱兰衡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仿佛压抑了许久,笑声听起来格外的悦耳。而皇寝中所有的下人,包括北后使,都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仿佛活见鬼了,怕她们从未见过邱兰衡,这个冰冷的恶魔会笑吧,真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