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师兄的交谈中,叶小河敏感的察觉到二师兄眼中,透着浓浓哀色。
而且涧主与大长老,今天居然破天荒地的来到紫霞岛,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二师兄上次离开紫霞岛,据说是去寻那位出事的大师兄李寒,莫非,自己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大师兄,真的有了祸事?
这时,自大厅内,一道身席白衣,面色沉然,脸上有着一块狰狞暗疤的男子自先走出。此人虽模样平平,但是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好像能够动悉世间万物,无形中予人一种敬服。
接着,是一位须发斑白,面色红润的精厉老者跟着走出。
这二人正是涧主轩辕沧与大长老。
大长老恭敬的站于涧主身后,不敢逾前半步,极为恭谨。
随即便是师傅和师娘伴随着走出。
师傅面色阴晴不定,师娘脸色也不大好看,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轩辕沧脸带和煦微笑,上前几步,朝叶小河走来,道:“孩子,这几年在紫霞岛过的可好?”
涧主是多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啊!第一次遇见他自己就有种说不出,道不名,从心底涌出的敬畏之感。今天,涧主居然微笑着上前与自己说话,这让叶小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如腾云驾雾般,顿时怔在了那里,口干舌燥,不知该如何开口。
要是以往,黎风他们还会提醒下叶小河,但是涧主在此,他们也不敢出声。
大长老淡淡扫了眼一副憨相的叶小河,凭他的眼力,一眼便能瞧出叶小河现在修练到了何种境界,不由暗自摇头,心道:就算是一名外围弟子,用了五年多的时间,至少也能初窥超凡门径。
凭诸葛疯的一身本领,收到这么一名徒弟,真是悲哀啊!
向来与诸葛疯有些分岐的大长老,此时也不由有些同情诸葛疯,唯一名深得其传的爱子,却叛涧离去,好不容易寻到一名资质出众的徒儿,现今又英年早逝。
“好好努力,这次的核心弟子资格赛,我很看好你。”轩辕沧少见的面露和蔼,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叶小河的肩膀,随即身体虚化,消失而去。
涧主平时极为严紧,面上少有表情浮现,今天居然为了这么个资质低下的不像话的弟子,露出这番神态,说这种话,大长老也感到一阵惊愣与不解。
就连黎风他们也感到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是不是眼花了,涧主居然会这般与小师弟说话。
大长老向诸葛疯抬手道:“诸葛首座,请节哀,老夫告辞了。”大长老说罢,便腾空离去。
刚刚涧主的话,诸葛疯与洛萱也听见了,他的意思就是要让叶小河也参加这次核心弟子资格赛。
诸葛疯面色暗然,一张圆脸好像瞬间苍老了不少,上前几步,道:“小五,这次核心弟子资格赛,你要参加吗?”
叶小河此时反过神来了,低声道:“弟子可以参加吗?”
“你这点实力,去参加这种比赛,难以活命回来。”
叶小河本来还有些犹豫,但听见师傅看轻自己的话,心里顿时一气,道:“弟子不怕,我要参加。”
洛萱以前担任长老之职时,便是负责每二十年一届的核心弟子资格赛,其中的残酷危险她比谁都清楚。
听见叶小河这没头没脑的话,心里顿时一紧,就想开口时,诸葛疯却道:“那好,这次你就参加吧。”
“师傅,小师弟现在参加这种比赛太危险了。”
“没错,师傅,就连我们参加这比赛也难免遇险,不能让小师弟去。”
黎风几人,连忙劝阻道。
诸葛疯没有理会他们,淡淡看了眼叶小河,便转身朝着竹林内走去。
他那圆胖带些佝偻的背影,此刻透着浓浓落漠与頺然,身影似乎在瞬间变得苍老了不少,片刻后,就被茂盛幽扬的竹林掩没了身影。
洛萱此刻非常了解自己夫君的心情。
这次大长老归来,不但带来了确切的李寒身亡的消息,还将他的遗物带了回来。
自他们的霜儿叛涧离去后,自己的夫君,从此就像变了个人,终日沉默寡言。
好不容易寻到一名得意弟子,能够继承衣钵,如今又不幸夭折,这种种事情,勾起了他心中最沉痛和不愿想起的记忆。
洛萱那清丽绝俗的容颜,此刻也透着化不开的哀意,向黎风他们交待了几句,看了眼叶小河,并随着诸葛疯走去的方向,没进了竹林。
夜色迷蒙,清风徐徐,整个竹林荡漾着一片淆淆摇曳声,如落寞的声乐,凄婉的倾诉,幽幽的泣音。
这一刻,连虫鸣也凄切。
叶小河此时也与几位师兄一样,脸上愁云密布,静静的坐于厅内,等着还未归来的师傅与师娘。
厅堂一具有了些岁月的樘木桌上,此时静放着一柄泛着冷意的长剑。
此剑,通体银白,近透明之状,剑身有着淡淡的细微纹落,泛着冰寒的莹光掠动。剑柄两端,各镂刻着一个古体文字“陨”、“雨”。
二师兄怔然的望着桌上的冰剑,睹物思人,眼眸中,似乎浮现出一道英姿勃发的俊朗人影。
寥大峰与秦无也是默不吭声的怔望着桌上冰剑,神情痛往。
叶小河知道,这柄剑名为陨雨,原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大师兄李寒,他在离涧执行核心弟子任务时,师傅赠予他的宝剑。此剑,是确认了大师兄死讯的涧中大长老,从外寻回的。
叶小河对这未见过面的大师兄,便没有什么感情。
只是他看到师傅与师娘那凄凄的伤痛,几位师兄这真切的哀伤,心里也起了深深共鸣。料想,自己这位大师兄,定是位正气凜然,待人亲切之人。
月明星稀,直至深夜,师傅少见的拖着显得疲惫的身影与师娘双双回来。
叶小河连忙向伙房走去,将热好的饭菜端来,又摆好碗筷才道:“师傅,师娘吃饭吧。”
“呛啷。”
一声利剑呛响脱出。
诸葛疯单手握住通体莹白,呈透明状的陨雨剑,随手一抖,霎时便是银光烁目,照亮了整座大厅,凄冷的寒气从剑身涌冒,泛着银光掠动,一看便知道此剑非凡。
诸葛疯突然饮酒一杯,随即大袖一挥,道:“今天趁着月色姣洁,我便将自创的一身武学,施展一遍给你们看,能学多少,就看你们的悟性!”
师傅如此突然,要传授武学,叶小河顿时大为激动。
唯有洛萱了解自己夫君的心情,深情凝望着诸葛疯,捂着他的手。
“轰隆隆!”
海啸连天,惊涛拍岸,浩瀚无垠的大海,在这浓浓的夜色下,神密无尽,浩荡起伏。
此时,瀚海的夜空上,一只通体银白,灿灿晶亮的冰鸾,横空而立,神峻无比。
这只神峻雄势的冰鸾,张开冰翅,足足有十丈来宽大,浑体晶莹,充满了质感。
正是洛萱的拟形玄法,幻形而出,简直是栩栩如生。
冰鸾背上,叶小河几人惊震的站于上面。
海面上,烈风啸天,极其凶猛,卷起的潮浪有百丈高。
叶小河此时已达到了体境与心境,虽说海风猛烈逼人,倒勉强能于冰鸾背上站稳。
诸葛疯寂静无声,停站于远处虚空中,衣袍长发,乱舞飞扬。此时,他那圆胖的身形,竟澎湃出一股让人不可正视的雄浑气势,望之生畏。
洛萱,亭立于冰鸾鸟首之上,青丝绸裙,随风舞动,在如水的月华下,她那绝美的容颜,超尘脱俗,如仙子谪世。
“师娘今天也将自己的隐密玄法,毫不保留的演给你们看,你们一定要仔细观看,记住师傅与师娘的任何一个动作。”
“是。”
师傅与师娘,同时亲自授技,叶小河感到无比的兴奋与紧张,紧紧的睁大着眼睛,怕会露掉任何一个细节。
由于极其的渴望与激动,叶小河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似在燃烧一般,尽管海风猛烈,身体却没来由的一阵燥热,竟然身上都冒出了热汗。
但是在这关键时候,他眼睛也不敢眨,只是全神灌注的盯着师傅与师娘的身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死死的记下师傅与师娘所施展的武学玄法。
随着这个强劲的念头,越来越深,叶小河体内的气血沸腾的愈来愈烈,全身热汗淋漓。然而叶小河由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师傅与师娘身上,竟浑然不知似的。
清凉的冷月,神密的瀚海,迷蒙的夜色,涛涛的潮声,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离叶小河远去,他宛如独自处于一处个体空间。
突然间,叶小河衣内的左臂上,竟浮上了一层妖异的血红色,如鲜血般浓稠邪异,血色诡异的幻成了一轮残月纹络,与夜空中的冷月相映。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叶小河身体突然发生的奇异诡变,没有任何人察觉,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