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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从慕容凌轩到冷云枫,我的一生都活在上一代的恩怨与仇恨中。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过着平凡的生活,然而,在得知娘的死因后,我又不得不背负起仇恨的枷锁。

八岁时,那个自称是我外公的人找到了,告知了我的身世,其实在娘临死前,她就已经告诉了我,我相信了这一切,也不得不背负起叶家的灭门之仇。

然而就在我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一切的时候,奶奶——我一生中最敬重的人,她却告诉我这一切不过只是假象而已,当年叶翩翩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已然将两个婴儿调换,而真正的冷云枫在出生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夭折了。

我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如何得知这些的,或许她一直有派人暗地里注意着娘和我吧。我觉得命运似乎和我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为何在我已经决定要报仇的时候,却又是这样的真相?而更让我痛苦的是,她告诉我,娘是被别人害死的,并不是病逝。所以,她要我原谅那个一直不曾关心过我的父亲。

我又要如何原谅他,即便娘不是因他而死,但当年若不是他的迁怒,娘也不止于此!即便他悔不当初,娘她也不会复生。

可是,我也不能选择地必须也他合作,因为我想找出害死娘的凶手。

在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除了八岁前和娘一起在落风谷度过的日子,就是我这最后的一年了。因为,我遇到了那个足以改变我一生的女子。

她没有任何以前的记忆,所以她总是那么无忧无虑、那么快活、那么自由自在地笑着,也是那么的灵动与纯真,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生命也跟着鲜活起来了。慢慢地,便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即便我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却还是忍不住动心了。

是啊,那样特别与充满朝气的女子,怎能不动心?就像当初不想带她出谷,却还是忍不住想把她带在身边一样。

一路上,我渐渐地发现,原来有着同样心思的不止我一个,虽然冷师弟他表现得很冷漠,但是我们相交十多年,我又怎会感觉不到呢?

不过这样也好,像我这样的人能给她什么,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必定会恨我,那还不如就此放手。

但在永安城见到她紧张地询问冷师弟与柳少夫人的事情时,心还是痛了,我不禁问自己真的能放得了么?

也许外公他看出了端倪,开始对她出手。在丰城郊外,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挡在了她身前,我知道我不能让她有事,而原因却并不是我说的因为她是我的师妹。

然而在上官家,她却在无意中发现了书房的密室,那并不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如今不止是外公,就连父亲也要我杀了她。

当看着她喝下我喂给她的药,还灿然地对我笑时,心里一阵刺痛,我怎么忍心亲手夺走那一抹明朗的笑容呢?若是没有了她,我的人生还会有意义吗?

最终我还是下不了手,如果所有的真相会因此而被揭穿,那我也好不介意,我不能再容许任何人伤她一丝一毫,即便是父亲,也是一样。

所以,明知道自己中了毒,不能使用内力,但我还是不管不顾,我怎能让她落在凤轻扬那种人手里。其实,我也想过,如果我就这样死去或许会更好,她会永远的记得我吧?那样便也足够了。

醒来的时候,等来的是她满含眼泪的说她喜欢我,她……喜欢的不是冷师弟么?

那一刻,心里又惊又喜,但是我明白,这份心意我是不能接受的,我不能将她再置于这危险的当口,所以我用奶奶临终的遗言作借口。

其实,奶奶的确是要我娶南宫翎,但是我没有答应,我告诉她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我不能答应她老人家。奶奶没有怪我,她仍是那个一如既往疼爱着我的奶奶,只是她要我原谅那个人,这是她临死前唯一的心愿,我怎能够一再的拒绝?于是我答应了,而我们的计划也顺利地进行着。

可是,她的眼泪刺得我心疼,教我怎能拒绝,那么就随着自己的心意吧,或许我能保护好她的,即便付出自己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叶家旧宅里,她无意中听到了我与外公的谈话,我知道这也许将会影响我们的整个计划,或许到时候父亲不得不公布我的身份以保住我,那么娘的仇或许就不能报了。

这一次,又是两难的抉择,娘的仇我不能不报,但要我再一次亲手杀了她,又谈何容易?

当见到她含泪微笑的样子,我还是心软了,我承认我下不了手。即便她闯入了上官家的密道,即便她发现了画中的线索,即便她听见了我和外公的谈话,我还是不忍伤害她。

那一抹明朗清浅的笑意,就像一根刺,早已融入了生命,深入了骨髓,怎么能够轻易地拔去?

可是,我却又不得不利用她来一步步实现我们的计划。

我利用南宫翎将杀人的嫌疑指向了南宫老爷,我知道冷师弟一定会去询问她。但我知道南宫翎是不会说出我的,因为她还要等着我退掉这门亲事,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下人,她要等我退婚,这样名节不保的她便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问过她,这样辱没自己值得吗?

而她却是开心地轻笑着回答:“我从来不在乎这些世俗的东西,只要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纵然牺牲再多也是值得。”

我突然明白了,因为我何尝不是如此呢!为了离儿,我何尝一再忤逆外公与父亲的意思,何尝不是一再地愿意为她而死呢?而原因也是我爱她而已。

慕容家,我故意露出破绽让她知道我的身份,只要她知道了,冷师弟也一定会知道的,到那时候,整个武林或许也会知道我就是凶手了吧,这样才能一步步走向我们的计划。

而我没想到的是,她为了维护我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明明那么伤心,却还是装作不知情,执意地要与我离开这里。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可恶的人,她对我是那么的情真意切,而我却是在利用他而已。

我也想过或许就这样带着她离开会更好,我也不用再卷入这无尽的仇恨与阴谋里,娘她如果知道了,想必是会谅解我的吧。

然而,世事往往难如人愿,也许冷师弟他察觉到了什么吧,执意不让我们离开。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注定我们难以摆脱尘世的这一切。

出宁州城时,见到外公要折回去,我是很想阻止他的。虽然他不是我真正的亲人,但这十多年来,他一直待我如同自己的亲外孙一样,试问我怎能对他下得了手?所以,我告知了父亲必要留他一条活路的,只是我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没有办到。

看到外公他老人家临死前仍旧惦念着我的安危,仍旧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我心里一阵莫名的感伤与悲痛。

这一切都是不是错了?二十五年前,是慕容家先对不起叶家的,娘和奶奶的无辜被害,那也是那个种下祸根的人亲手导致的,叶家又有什么错?

我……真的好累,而究竟何时才是尽头?

雾隐山上,当我纵身跳下山崖的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就这么死去,再也不用纠缠于这些仇恨与阴谋里。但崖顶上传来的那痛彻心扉的哭喊,让我明白如果自己就这样地死去,那对她来说会是多么的残忍!

在崖下找到我的是那个自称是我母亲的人,如若不是奶奶一早便告知了我真相,我恐怕真的会相信她就是我的母亲,也会选择原谅她当年丢下尚在襁褓中的我。

她带着我在整个雾隐山上乱窜,虽然我不识路,但我知道她必定会带我去那个地方,那个传说中叶家世代守护的宝藏。我并不是想要那些宝藏,我只是想亲自问她,究竟是不是害死了娘,还有奶奶……

其实,在整个计划被叶翩翩揭穿前,我就已经料到她或许会恨我,只是没想到那会让我永远的失去她。

不过这样也好,有冷师弟在,必定不会让她收到一丝委屈,而我……只怕也将走到尽头了。

我求父亲将我葬在落风谷,因为那里是我一生最快乐的地方,不论是母亲还是她,而且我还答应过她,若是有来世,我们一定要在一起的,所以,我回到我们相遇的地方等她,那么来世,就不会错过了。

我也很清楚,以她的个性若是知道我不在了,一定会痛不欲生的,因此我也让所有知情的人都不要告诉她。等时间久了、淡了,那时候,她也许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我不想她伤心难过,只愿她能幸福地活着,永远都那么开心地微笑——

是的,凡世的喧嚣与宁静,世俗的快乐与哀愁,不过是过眼云烟,终究抵不过你轻轻的一个笑容。

所以,我会守护着你,只要你开心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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