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南是一个很自信的人。
在行动的时候,他总会留着几手准备,然后充分利用好了身边能利用的所有力量,当他准备好这些的时候,他就变得很自信。
他总是能在这种时候感觉整个事件都在自己掌握之中。
然而是人就会犯错。
欧阳南也有过很多错。大多数错误他很快就忘记,对他来说,那些很小的错误不值得用心思去悔悟,他只要在下一次行动的时候做的更加周全就好了。
所以在他参加的行动中,他只是记住那么几件。
其中最为清晰的一件,是和几个孩子有关的。
那是燕晨的事件。
那并不是一个小事件,其中牵扯出来的家族无数,出现的高手无数。
燕晨的逃亡生涯本来就是一个奇迹,因为欧阳南清楚的知道想要得到燕晨的势力有多少,其中动手的高手有多少,这还不是包括那些藏得很深的人们。
但是燕晨却奇迹般的在这当中游荡,没有落入任何势力的手掌。
这当中,他还带着一个孩子,一个病的随时都会死去的女人。
当高手们在无数次失手中渐渐消磨掉那种精神势头的时候,他们却突然迎来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那个女人死的时候,燕晨似乎忘掉了所有的防备。
那一次燕晨身边的最后一个高手付出了生命,换来了燕晨的重伤的逃亡。当所有人在耻辱中追着逃亡的燕晨的时候,他们意外的发现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情况。那时候他们才知道,那个女人的死亡,完全夺走支撑燕晨的所有力量。
一个被夺走所有力量的人,一个完全麻木了的人,一个已经不在乎自己生死的人为何能逃过他们一轮一轮精心策划好的追捕?
直到一个小孩子在一个漆黑的夜中吃力的带走了两名高手的生命之后。
知道那其中一名高手侥幸还剩下一丝气息,在同伴赶到的时候恐惧的说出孩子两个字的时候,他们才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对手已经不是那个让他们束手无策的燕晨。
一个孩子,带着一个活死人一样的父亲,带着无数的高手在这个世界中到处游荡。
然后欧阳南想到了那场雪。
那是一个很冷的夜晚。
那是燕晨病发的一夜,让他们捕捉到了一个机会。
然后一个小孩子用生命为代价,换了燕晨的再次逃亡。
那个夜有很多人,所有人都清楚的记得那个孩子临死前的眼神。
那种藐视,那种嘲讽。
那种冰冷,那种对所有人的不屑。
那种让人震撼的眼神从一个孩子眼中散发出来,让众高手在多少个夜晚莫名的生寒。
当所有人都以为那个死去的孩子就是燕晨的儿子的时候,当所有人为只找到燕晨尸体的时候,当大家以为事件已经断了所有线索的时候。
他们不知道,燕晨的孩子正在长大。
追踪的高手们一个一个的消失。
一个一个的消失。
有的人开始恐惧,选择的躲藏。
有的人极力更加严酷的追杀过去。
然后大家发现所有的都是一样的结果。
直到还在追捕的最后一名高手死在一个村庄里面。
直到大家意识到这种恐惧已经无法消除的时候,直到大家准备在来一场集杀的时候,他们突然建诡异的发现,他们要杀的对象,就这么消失了。
消失的干干净净,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欧阳南看着那朵血花,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已经慢了下来。他感觉空气像是粘稠了一样,每一口呼吸,都困难的像是抽走了他所有的力量。
地狱寒光。
是的就是那一抹寒光,它的可怕已经变成了一种境界。
血花看上去很妖艳。欧阳南的眼中却似乎只有那一抹已经消失了的寒光。
这么完美的布置,这么周全的准备,等来的竟然是这一抹寒光。
怎么能是这一抹寒光呢?
他是燕晨的什么人?
他会是那个孩子吗?
他肯定是那个孩子。
只有那个孩子才有那种眼神。
他一直不敢看那个面具后面的眼睛,他就是害怕看到那样的眼神。
痛苦一下子涌上来,他感觉那病小刀完全穿过了自己的胸膛,然后突然间所有的一切变得快起来。他好像是看到一个极度魁梧的身躯突然间出现,一拳将他的一个同伴砸飞了出去。
那是一种多么恐怖的力量。
那一个飞出去的黑衣人就像是一个被扔出去的篮球,竟然让人感觉渺小的可怜。
在这样的力量前面,老虎怎么能不死呢?
他感觉自己的背触到地的时候,世界才黑了下来。
死亡才是一种绝对的安静。
那个被阿呆轰出去的黑衣人砸在一辆车上,直接镶金了车里面去,然后完全没有了气息。
阿呆的这一拳,竟然就这么直接将人轰死了。
这带着阿呆所有力量的一拳,直接将那个人轰到了车里面,带进了阎王殿。
所有人都愣住了。阿九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人却突然间闪了出去,我完全没有看他身后的那几个人。
阿呆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山。
阿九的速度诡异得不可思议。带起的风,竟然有着一种微小的尖锐。
一条直线,毫无像是一颗子弹。
在所有人愣住的时候,黑暗中的枪手已经完全锁定了阿呆。
这种时候才是枪手的完美机会。
黑洞洞的枪口带着一种死亡的气息,黑衣人枪手的呼吸变得沉稳,他完全放弃了那个闪电般闪出去的面具人,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阿呆身上。
他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手没有一丝晃动,枪像是被什么固定在了空中,瞄准镜里面的阿呆,像是一只即将死去的猎物。
黑衣枪手冷笑。
他的笑还没有结束,它的手甚至都还没有动,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突然间涌上大脑。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成为枪手的第六感,这是对死亡的恐惧,是被别人锁定的危险信号。
他甚至都没有任何思考。身体突然间后倒,顺势将手中的枪转过来。
他还没有来的急转过来。
一颗子弹已经贴着他的脸,将他的瞄准镜击碎。
只要是自己反应慢一丝丝,只要是自己速度慢了一丝丝。只要是那一丝丝,那颗子弹就已经要了他的命。
冷汗都来不及流出来。
第二颗子弹从他的肩膀处带起一朵血花。
但是他没有死。
他倒在地上,身体猛的滚开,瞬间就到了大大的水泥柱后面。
冷汗出来的时候,他喘着粗气,那种恐惧刚刚好上升到最大。
一个人影闪到了他前面。
然后他看到了一把匕首,匕首带着一个弧度,向着他的喉咙。
他可以确定那个向自己开枪的人离自己的距离,他之前能确定自己二十米内没有任何生命,这么这个人瞬间到了他面前,这是什么速度?或者说他是怎么逃过自己的感知的?
他后背贴着墙,已经无法作出向后的动作,他只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抬起枪,用这把枪来护住自己的喉咙。
他来不及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只是感觉到一股力量从枪上传到手上,然后似乎手中的枪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黑衣枪手咬着牙,借这股力量侧滑了出去。
他所有的思考都在这把匕首上,所以他忘记了别处还有一支枪对着自己。
所以他刚刚滑出去,一颗子弹又钻进自己的另外一只肩膀,然后他感觉手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匕首的寒光再次闪现。
这是一条绝路。
死亡之路。
他还没有升起后悔来到这里的念头,匕首已经进了他的胸膛。
他这才看清那个人的脸。
那是一个少年的脸,看起来有一种俊秀的感觉。
但是那个人的眼神有些冰冷。
然后当他的意识消失的时候,他好像听到那个人说话。
那个少年说他叫十二,苏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