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走路的人,再次被人拦住,正欲发作的离秋在看到面前的人时,缓了愤怒的神色,淡淡的说了句,“是你啊。”
女子激动的捂着嘴巴,泪从眼角滑落,嘴动了动,轻声唤道,“小,小姐。”
离秋淡然的神色凝固在脸上,蓝眸眼里的看向女子,“蓝姑娘这是何意?”
蓝儿似是没有注意到他严厉的神色,仍是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呆愣的说,“小姐,蓝儿终于找到你了,蓝儿就知道小姐不会扔下蓝儿不管的。”
离秋感觉到身后赵则毅的气息越来越近,看着面前眼角含泪的女子,眼里忽的染上杀气,银针灵活的夹在指间,却见女子的身体缓缓的倒下,“蓝儿。”随后赶到的安舆蓝黑眸危险的看着神色寒寂的人,离秋神色不变的额收回手中的银针,冷哼一声,“管好你的女人。”
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晕倒的蓝儿,嘴里仍然呢喃着,“小姐。”安舆蓝浑身一怔,抱着她的手有些颤抖,再度看向黑影消失的方向。
只有风轻柔的吹着,吹起的是轻如柳絮的回忆,吹起的是她淡漠清冷的笑颜,薄唇颤了颤,“女人,你终于回来了吗?”
房间里,安舆蓝坐在琴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琴弦,悠扬的琴音倾斜而出,夕阳西下,灿烂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水天相接间也是通红一片,渔舟唱晚的闲适,让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女人,思及此,安舆蓝自嘲的笑笑,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乱了他的心神,怕是就只有关于女人的消息了。手盖在琴弦上,声音戛然而止,只有余震发出的细微鸣动声。
“小姐。”女子惊叫着坐起来,看到男子,有些着急的说,“安公子,小姐呢?”
安舆蓝转眸,看着她因欣喜而微微泛红的脸,淡淡的说,“那人是此次恩科的状元,是现任的礼部侍郎,更重要的是,他,是个男人。”
蓝儿听到他的话,有些愣住,水灵灵的眸中满是疑惑,“状元?男子?”突然有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不可能,安公子,他一定是小姐,蓝儿跟在他身边十年了,不可能认错的。他一定就是小姐,一定是,只是,只是……”
蓝儿有些犹豫了。
“只是什么?”安舆蓝稳下澎湃的心神,覆在琴弦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却忍不住的颤抖,优美的下巴线条紧紧绷着。
“只是,那双蓝眸。不过,即使如此,蓝儿也可以确定,他就是小姐。”蓝儿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为了说服男子。
而安舆蓝也确实对她的判断坚信不疑,缓缓起身,“这件事我自有计较,你安心休息吧。”
“安公子。”蓝儿叫住准备离开的人,急切的说道,“安公子,送蓝儿去小姐那里,好不好?蓝儿不想再和小姐分开。”
安舆蓝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会看着办。”蓝儿感激的点点头。
夜蹒跚着走进,浓重的云让夜显得更加的暗淡。此刻的状元府内仍是一片喜气洋洋,高挂的大红灯笼,到处贴着“喜”字。只因为他们的主人明天要为府里添一个女主人。
然而在这些热闹之中,仍有一处寂静之处,那就是秋园,偌大的园子,只有一盏烛火在摇摆,离秋裹着厚重的外衣,靠在椅背上。
门被轻轻的推开,烛火在风中虚弱的摇晃了几下,又重新复燃。离秋看了眼进来的人,皱了皱眉,“不知安老板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安舆蓝定定的看着他,他忽然想笑,他等了她十年,原来他早已出现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浑然不知。“你终于回来了。”
离秋听着他没头没脑的话,有些生气,“安老板。”
“你说过,只要楼外楼在,你就一定会回来,所以楼外楼现在打理的很好,你终于回来了。”安舆蓝不顾他的生气,径直说下去,他有太多话想要跟他说,可是当他真正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微笑,冷峻的脸上染上了丝丝笑意,幸福而甜蜜。
离秋冷眼看着他嘴边恬淡的笑意,让他的心忽然一滞,却仍是淡声道,“若安老板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恕君某不送了。”
安舆蓝听到他的逐客令,不怒反笑,宠溺的摇摇头,这个女人还不是一般的倔强,手轻轻一挥,一阵风拂过,束发的缎带瞬间断裂,如瀑青丝散在肩头。
离秋压下心头的愤怒,倾城的容颜上没有一丝的波动,平淡如常,随意的把散在胸前的头发拨到身后,碎步慢移,停在男子的身前,仰起头,嘴角噙着不同与往常的妩媚的笑,踮起脚尖,有些苍白的唇缓缓的,慢慢的,轻轻的靠向男子紧抿的薄唇,当他的鼻尖触碰到他的鼻尖时,终于停止了动作。
风从打开的门中吹入,在两人之间环绕,安舆蓝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在他眼前越来越真实,喉结动了动,只觉得口腔中干涩难耐,他的唇离他只有分毫。而这分毫,却是他和他的距离。
离秋看着他红的不正常的脸,弯了弯嘴角,“安老板,这样费尽心思的想要证明君某的身份,所为何事?”
温润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阵阵女儿香侵蚀着他的思想。安舆蓝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知道他在用美人计,可该死的,他偏偏是抵御不了,不禁声音沙哑的说道,“女,女人,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离秋看到他的反应,嘴边的笑意更深了,唇移开他的唇,移向他修长的脖颈,“那依安老板之见呢。”
安舆蓝终于受不了的后退一步,正在为逃出他的魔掌而高兴,却忽然感觉到不对,双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女,女人,你对我下毒。”
离秋冷笑一声,重又懒懒的靠在椅子上,蓝眸微眯,“若是以安老板的立场,遇到对自己不利的人,又会如何做呢?”
安舆蓝大笑起来,笑自己可怜,笑自己可悲,笑自己竟这样被他蛊惑,失了防范之心。
难以言喻的悲哀深深的笼罩着他,直到黑眸染上点滴斑驳的泪迹,笑声才停止,嘴角无奈的笑容,生生的刺伤了离秋的眼睛。
“女人,我等了十年等来的竟是你的不认识,不记得,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说吧,转身离去。
忧伤的声音,随着风回荡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挥之不去,孤高的背影让离秋平淡的双眸涌上湿气,他忽然觉得难过,不知为何,看到他的伤痛,他竟如此的心疼。
他的寂寞,让离秋开始恨自己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