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已经难以自控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鬼青向前迈出一步,左脚只是在合金地面上轻轻一踏,一道恐怖的金属摩擦声夹杂着些许轰鸣音便在众人耳边响起,犹如一记重锤,将陷入疯狂中的所有人彻底惊醒,原本嘈杂的观众席也是再一次安静下来,只不过之前是自发安静,此时却是被强制安静,两者不可相较。
这是一道何种场面,一人力压千万人,连基因等级的压迫都没有外放,便能在一瞬间让无数人住嘴,这样的威慑力当真无敌,绝对的霸气无双。
这鬼青虽说身材高大,但体型却远远比不上之前只有一米八五左右的晨渊,但只是从这一脚的威力中,便能感受到,此人的实力肯定在晨渊之上,而且高出太多,两人绝对不是同一级别人物。
其实这也是必然,晨渊作为血域公司买下的奴隶,在他成为奴隶的那一天起,便被无上强者用强硬手段震散了基因图谱,在死亡格斗场一天,便一天不能够再次修炼基因共鸣,只能单纯的修炼肉体以及战斗意识,哪怕晨渊此时的肉体力量早已不知甩了鬼青几座大山,但是这样的阶级差异下,单纯的肉体强度已经无法弥补因为基因等级而造成的鸿沟了。
不要说同等级,哪怕晨渊低鬼青一个大的基因阶位,他也能相当自信的在五十招内将鬼青格杀,如果是低两个大阶位,晨渊自信能将鬼青给硬生生拖死,这就是战斗意识与身体配合能力所带来的强大优势,这也是晨渊在基因图谱破碎后,依旧能被封号主宰的原因。
封号与一个人的基因阶级并无多大关系,而更多的是考校战斗力,在这个基因阶级压制十分严重的武修世界中,不要说一个大阶位,能跨越一个等级击杀对手便能称为潜力巨大,跨越五个等级就能封号天才,跨越一个阶位的人,那就是封号掌控,寓意掌控自身,已经完美将自己的身体掌控下来,每一击都能打出无限接近于极限的力量。
而像晨渊这样,在普通人的境界下,能无损斩杀开启者,重伤拼死共鸣者的超级强人,便能获得至尊的封号,但至尊封号只能由殖装者阶位之上的人获得,而他此时并没有成为基因武者,所以无法获得,只能得到介于至尊与掌控之间的主宰封号。
并不要小看这些称号获得者的存在,在星盟万千星域中,数以亿亿计的不同种族,能够被评为潜力巨大的人不到十分之二,能够得到天才封号的只是这百分之二十里的百分之一,再往上,人数便是呈几何倍数下跌,能获得最高一级,‘无上’封号的人现今也只有十个。
这十个人如今都是掌握一方超级星域的超级强者,被誉为星盟十强者,而血域公司便隶属于其中一位强者,正是有了这位无上级的强者坐镇,死亡格斗这钟以物种生死厮杀为看点的特殊节目,才能够肆无忌惮的摆在明面上,没有任何法律能够将其制衡。
当一个人的力量强大到某一特殊阶段的时候,他所做的任何事,说的任何话,便是不可更改的法则,束缚普通人的法律又如何能制衡到这些人呐。
就如同晨渊,哪怕有着恐怖的天资,但他没有与之匹配的机缘与阶位,哪怕他在这方世界再如何摧残明亮,堪比燃烧的恒星,也不过是一些有钱人的观赏之物,随时都可以抛弃的棋子。
曾经被各方寄予厚望的兵王,如今却沦落成小丑一般的玩物,世事沧桑如荒凉,谁又能知道,此时被关在铁笼里的晨渊,只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郎,那个曾经在华夏战兵排名战中,以历史最低年龄获得第二名的超级天才,被军方大佬赞为幼生麒麟的未来支柱,此刻却如同疯狗一样在那里喘息着,故意做出一副嗜血与丢失人性的低贱姿态,取悦着那看台上无数心理变态,寻求特殊刺激的人。
寒风凛冽,血气弥漫。
偌大的格斗场,因为鬼青随性的一脚而陷入宁静,无视着众人略带不满的眼神,鬼青自顾自的整了整微微褶皱的衣襟,将镶嵌有血红水晶状鬼头的袖扣扯开,一脸云淡风轻,还是那抹温和的声线从他口中响起:
“对于我们的主宰者冕下,从大家刚才的表现中便能看出诸位对他的期望值是有多高,也相信大家很想见证第一名血域百战王的诞生,但是……”
鬼青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一脸戏谑得将目光转到晨渊身上,并没有继续开口讲话,而是在原地‘呵呵’得阴笑着,仿佛他已经看见了什么十分有趣的场景一般,也是在脸上第一次挂起了期待的神色。
晨渊在第一时间便感应到鬼青略带深意的眼神,四目相对,晨渊心脏下意识的便是一抖,阵阵寒意从脚下冒起,直往身体里钻,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来的如此迅猛,又是如此强烈,让他这种早已见惯生死的人也些莫名的烦躁。
晨渊是一个直觉十分准确的人,而他也是个相信自己直觉的人,正因为这种对直觉的高度把握,才在这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一年时间里,无数次与死神擦肩中,捡回自己的性命,才能一步步成长到今天这样一种,没有基因进化的帮助,依旧成为一名强大主宰者的地步,这其中的血泪辛酸,没有经历过血域征战的外人是根本无法理解的。
不同于那些痴傻的观众,对于眼前这名带着鬼头面具的中年男子,晨渊有着相当多的了解。
这人看似温和如常,实则狠辣无情。
在血域死亡格斗场下方,便是晨渊这些奴隶生存的场所,那是一座雄伟的三层建筑,不同等级的奴隶被安置在不同的楼层。像是一年前的晨渊,刚被血域公司抓捕烙下奴隶印记的时候,便是生活在第一层,那里的奴隶每一天都要为必须的口粮而做生死争夺。
在那个如同地狱一般的地下世界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生死,没有足够的粮食便意味着身体的衰弱,身体一旦衰弱,便意味着死亡,为了能活下去,无数同晨渊一样的第一批奴隶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厮杀着,很多时候,一条生命还不如半块发臭的黑面包。
在那里,没有所谓的同盟,更没有所谓的领头人,因为血域不准许,任何胆敢拉帮结派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执法者控制起来,当众进行惩罚,其后便是长达一个月的非人折磨。
一年的时间里,晨渊只见过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那些堪称恶心的虐待让所有人都记忆犹新,晨渊只记得,那个强大的男人最后是死在无数蚂蚁的手里。
那些执法者将那个男子的皮肤割开,把一些蚂蚁诱食剂埋置在他的身体各处,皮肤里有,肌肉里有,就连内脏里,也有着无数这类东西。而后,那些带着鬼头面具的执法者将男子抛入酸性液体中,强行将那人的皮肤软化,再将无数的蚂蚁堆积在男子的躯体之上。
那些蚂蚁通过人体毛孔明锐的感应到食物来源,便用细小的嘴钳一点点将男子的皮肤割开,从细小的孔洞中钻进去,先是表皮,然后是肌肉,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吞噬着男子的躯体,啃食着他的脏器,晨渊眼见着那人从魁梧的体格变成一副皮包骨。
这样的非人折磨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由于每天都会被强行注射维生剂,男子并没有死亡,而是在哀嚎一个月后,才彻底咽气。
当男子死亡的那一日,便是眼前这名中年男子走出来,向众人发出训诫,由于太过直观,晨渊的这件事的印象很深,对于中年男子脸上佩戴的特殊颜色的鬼头面具也是记得十分清楚。
晨渊还记得,那天,是他在那个地狱里第一次看见光亮,入眼的第一人便是鬼青,那时的鬼青不同于现在,说话语气截然不同,根本没有此时这种温和的感觉,而是冰凉至极,仿佛是来自九幽的蛊惑。
“如今,你们也看见了这个人的下场,我再次郑重的告诉你们,血域的规则不得触碰,否则,我还有更恐怖的手段来对付那些自以为是的东西……。”
……
晨渊双眼微凝,表情略带沉重,曾经的影子和此时的中年男子相重合,他也是不再装出那副恶心的模样,而是郑重其事死死盯着鬼青,想从后者的表情中抓住些什么。
但是,他失败了,眼前的鬼青掩饰的相当到位,不论他再怎么冷静分析,依旧无法猜测出这人心中的真实想法。
正因为领教过此人的阴狠毒辣,什么也没有看出的晨渊反而更加烦躁不安。
一条拥有强大毒性的黑曼巴,还藏于暗处,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如芒在背的感觉死死压迫着晨渊原本就紧绷的神经。
该死的!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晨渊埋下头,牙齿死死咬住嘴唇,眼中的疯狂正缓缓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