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萧竹然早早起床,收拾一番后在房内练习武功,把少林金刚拳以及伏虎掌走了一遍。萧竹然自小由父亲教授武功,各门各派的功夫都有所涉猎,只是所习不精,最擅长的还是父亲教授的蓬莱阁的招数。
下楼后吃完早餐,东方开始泛起大片的鱼肚白。差使小二去喂小玉,萧竹然则去向武当诸人告别。推开门后才发现已是人去屋空,萧竹然喃喃道:“他们起的竟是比我还早,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这时楼上走来二个老者,一人身着灰袍,一人身着蓝袍,却是蓬莱三侠中的两位了。萧竹然跟上前去,道:“两位前辈,晚辈先走一步了。”
蓝袍老者和灰袍老者看到萧竹然对他们如此尊重,心里欢喜无比,蓝袍老者点了点头,道:“嗯,算你小子开眼,识得我们蓬莱三侠的厉害,以后遇事尽管来找我铁掌侠。”
萧竹然道:“我理会的。”
灰袍老者笑道:“我是神指侠,你这小家伙讨喜的紧,前途无量啊!”
萧竹然暗想:却不知另一人是什么侠了,总不会是钢脚侠亦或是铁头侠吧?
辞别二人,路过一桌客人时,听到他们议论,其中一人不忿地道:“要说得宠,咱们锦衣卫倒是越来越比不得那群太监了。”有人附和道:“那日李公公见了咱们统领,耀武扬威的,气的咱们统领鼻子都歪了。”却听见有一人只是哼了一声。
这一声冷哼惊了萧竹然一跳,凝目而识,正是身着飞鱼服的大内锦衣卫四人,发出冷哼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高大魁梧,鹰眼,高鼻梁,此时一脸冷漠。
萧竹然心里想:“原来是他。”暗暗记下了他的模样。原来萧竹然自小有一门特殊功能,那便是能记住人的声音音色,昨日那蒙面男子陆无冲与许轻彤对战前曾有两声冷哼,所以记得清晰,方才确认这名男子定是昨日大战一番的蒙面男子陆无冲了。
萧竹然心道:原来这陆无冲竟是一名锦衣卫,昨日见他下手狠辣,定然绝非好人,况且他与武当诸人似有仇怨,我倒要想办法告诉落花流水他们。
出门后,萧竹然踏上马背,骑着小玉,径向应天而去。小玉一步一步也就比蜗牛稍快,萧竹然骑在马背上读着书,倒也不是无趣。
接近正午,终于入城。入眼是作为京城的繁华喧闹,叫喊的小贩吆喝的起劲儿,来来往往的行人好不热闹,夹杂着隐隐约约的笑语,肉包子的美味气息令人垂涎欲滴。萧竹然找到一个价格不菲的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就融入到京城的繁华中去了。
几日转眼即逝,这几日闲来无事,要么读书温习为几日后的会试做做准备,要么无聊的时候出去散散步。今日阳光明媚,萧竹然便来到大街上走走,大早上的,这街上的行人好似无精打采,没有活力。萧竹然自己摇一把折扇,好不潇洒。远远看到了一个算命的摊子,算命人一身黑灰色道袍,短短的胡子,模样倒是清秀,眼神炯炯有神,摇着一把羽扇看着过往的行人。算命摊子旁有一面帆布,上面挂着写反了的“仙人指路”四字。萧竹然暗觉好笑,不知是不是这老道故意写反。
只见远远走来了一个胖子,这胖子满身赘肉,走起路来一颤一颤,再看脸上相貌端的是奇丑无比,萧竹然那日所见武当的洛一克已是颇为丑陋,与此人相比,那洛一克简直是徐公在世了。那胖子大咧咧的做到了算命摊子前,这时萧竹然也已走近,对此事也是颇为好奇。
那胖子道:“朱天师啊,城里都传您老神通广大,能使穷光蛋一夜翻身腰缠万贯,能让光棍老头娶到漂亮的寡妇,能解得年轻小女子的相思病,您就是神仙在世啊!朱天师,您救救我呀。”眼见得这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真甚是悲惨,萧竹然暗想:不知这胖子求这老道所为何事。
老道听这胖子一阵奉承,也是眉开眼笑,道:“我小老儿为世人指点迷津,不足为外人道也。”然后问道:“不知这位兄台遇到了何种难事?”
胖子擦了擦泪,道:“朱天师您有所不知啊,我生来丑陋,从小没有什么伙伴,自幼命苦……现在想谋一份生计,可是别人一看我这副模样,都好生厌恶,如今我已是不惑之年,却也娶不到老婆,我的命真是苦啊……求求大师,把我这样貌呜……改一改。”说到这里,也是泣不成声。
老道叹道:“这世界本就是苦海无边……”顿了顿,又道:“这位兄台,这人之样貌,受之父母,亦是天命,以贫道这点微末道行,却是无能为力。”
萧竹然心想:“样貌自是从生而来,任这老道神通广大,也是决计难以改变。”
胖子听后一下跳了起来,道:“我明白了天师,我这一生苦难原来都是我父母那老不死所害,我明白了……”这胖子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老道摇了摇头,招了招手道:“你过来。”胖子探过头来,问道:“怎么?”老道不答,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端起来浇在了胖子脑袋上。
萧竹然疑惑不解:却不知这一杯茶水有什么功效了。
胖子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天天洗头就不那么丑了吗?”
老道摇头道:“丑到端水水更流,举杯消丑丑更流。”
胖子气急:“你……你……”
老道又道:“要想改变命运,那就不要怨天尤人。放下执念,学会放弃,乐观的对人对事,方是人生之道。”
萧竹然暗觉好笑,又觉得这个老道说话深奥,待看到那胖子垂头丧气走了之后,也想算上一算。
便在此时,又走来一名年轻女子,这女子长得漂亮,抢在了萧竹然之前。老道眼睛一亮:“姑娘,前生一百次的回眸,换得今世的一次相遇,不知姑娘可有婚配?”
年轻女子顿时又羞又怒,委屈的不知说什么好。
萧竹然吃了一惊,刚才觉得这老道一副仙骨不凡,谈吐有理,没料到这老道竟是斯文禽兽。女子听了老道轻薄的话,只是飞也似的逃了。老道不住摇头叹息。
萧竹然誓要对这个老道讽刺一番,揭穿他的面孔,当下坐在摊子前,道:“小生看大师好似仙人下凡,正有事想问,还望大师指点迷津。”
老道昏昏欲睡,道:“这位兄台有何事不解啊?”
萧竹然道:“我听闻你们道士与和尚讲究四大皆空,戒色戒叹。大师刚才的做法让小生费解。”
老道顿了顿,片刻后又摇了摇羽毛扇,突然哈哈一笑,也不答话。萧竹然看这老道好生无礼,皱了皱眉,道:“怎么,很难回答吗?”
老道随口道:“贫道依照本心做事,心里喜欢,又何必嘴上装作四大皆空呢。何况贫道也没做什么过分无礼的事。”
萧竹然被这一番话惊的膛目结舌,低低思索,竟想不到反驳的话,暗觉此番话与自己那日思索的‘存天理,灭人欲’有着莫名的联系,要说什么联系,还有待斟酌。
老道一语惊人,正自洋洋得意,抬头见到坐在身前的萧竹然,竟是吃了一惊,眼见此人仪表不凡,目光中饱满智慧,眉宇间自由一股正气,老道‘啊’的轻呼,急切的问道:“兄台,贫道见你神气不凡,可否让老道为你算上一卦,此卦分文不取。”其实不知不觉间老道的话都变得礼貌起来。
萧竹然也不好再说别的什么,正好自己即将参加会试,便道:“小生不日便要参加会试,且请大师推算一番。”
当下老道拿出一张纸,萧竹然写下自己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老道看他静静写完,这才拿起纸推算起来。
萧竹然心里踌躇:“却不知我天命究竟如何。”
突然发现老道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萧竹然心里不禁大呼:“坏了,难道我天命不佳。”
忽然老道眉头舒展开来,放下纸,激动的要说话,好像遇到了世间最激动的事,萧竹然也是期待起来。老道欢喜的道:“太好了……太好了……”萧竹然喜上眉梢,还要再听后话。
就在这时,街上突然出现了骚乱,老道惨呼一声,还来不及说什么,脚下一滚,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那仙人之路的帆布也被踢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萧竹然也往后跃走。
却听‘砰’一声,老道的算命摊子已然被砸的四分五裂,落在地上的是一个狼狈不堪的人,这人哇的一口吐出鲜血。
远远走来七个人,身着飞鱼服,手执绣春刀,凶神恶煞般,萧竹然暗想:“锦衣卫作恶多端,却不知此次又要残害什么无辜生命了,但我即将参加会试,此事还要静观其变。”
那边老道蹒跚地爬了起来,愤怒的大骂道:“******,谁把老子的摊子砸了,龟儿子的,今天忘了给自己算算吉凶,……******!”
凶神恶煞的锦衣卫一脚一脚踢开挡路的菜摊,对地上受伤的人形成了合围。
老道‘哎呦’叫了起来,嗤笑道:“这么多人打一个人,真是不嫌害臊啊!”
其中一名锦衣卫不满,喝骂道:“老不死的,不想死就别插嘴。”
老道不怒反笑,笑呵呵的看着锦衣卫七人。
七名锦衣卫围住地上那人拳打脚踢,地上那人也是颇为富有骨气,竟尔一声不吭,最后哈哈大笑:“你们这些宵小之辈,有种宰了老子,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一名锦衣卫笑道:“你想死,我们偏不成全你,老子们还要慢慢折磨你。”众锦衣卫皆是大笑。
萧竹然心道:萧竹然啊,你平日里满口侠义,今日看到不平事,竟缩头缩脑,岂是大丈夫所为?当即便决定相救此人,刚迈开一步,却听那老道抢先开口道:“你们锦衣卫这群龟儿子,想杀人便过老道这一关。”
锦衣卫暗想哪里来得疯老道,竟然找死,当即拔剑刺去,老道手抓起帆布,‘叮叮’两声已是荡开两剑。那帆布灵活的倒刺而去,一名锦衣卫只得闪开,老道攸的疾冲至中间,与另一名锦衣卫交上手。
萧竹然着急的喊道:“诸位停手,请听我说。”眼见锦衣卫都不理他,老道也好想没有听到,又道:“列位,在下敢问此人所犯何事。”萧竹然说罢,众人却都似浑然不觉。
老道怒道:“你还废什么话,快来助我。”
萧竹然不再犹豫,跳到场中,看到一人正与老道缠斗,便要动手,突然想到背后偷袭实在不妥,便轻轻拍了拍那名锦衣卫的肩头,叫道:“喂,这位兄台。”这锦衣卫狐疑的回过头来,看到萧竹然之后大吃一惊,萧竹然一掌将其拍在十步之外趴在地上嗷嗷叫起来。
老道一把‘仙人指路’的帆布舞的虎虎生风,被萧竹然相助后登时轻松,哈哈大笑起来。萧竹然边斗边想:没料到这道士亦是身怀绝技,我神州大地真是人才辈出。
萧竹然使出擒拿手三招夺得剑来,使出蓬莱剑法,又快有准,径向敌人破绽而去,转眼间已把二人刺伤,老道喝彩道:“兄台剑法着实不赖。”
萧竹然跳开一步,喊道:“大师谬赞了。”
锦衣卫诸人识得萧竹然的厉害,除却两人缠斗老道,一人受伤倒地外,四人齐向萧竹然逼来,萧竹然凛然不惧,蓬莱剑法越耍越好,眼见一招便将刺到一名锦衣卫的手背,大喝道:“撒手!”那人一惊,一柄剑应声倒地。萧竹然生平第一次如此轻松对敌,自是说不出的惬意。
不一片刻,三人又伤在剑下,一名锦衣卫自背后袭来,萧竹然转身一格,后点上他的穴道,那人叫道:“敢于锦衣卫作对,你不想活了吗!”萧竹然不答,运足力气将他抛开,砸到了与老道缠斗的锦衣卫,老道登时解围。
老道向后跃走,喝道:“咱们快走。”说完背起了被锦衣卫追杀的那人,向一旁跑去。
萧竹然道:“好。”一招“叶卷西风”已把另外的几名锦衣卫摆平。当即向老道追去,只见老道不知自何处取得一匹马,老道喊道:“走罢!”萧竹然不假思索一跃而上,老道双腿一紧,这马驮着三人疾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