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达缘和秦月回到桌边时,烟灰缸里已堆满了烟头,桌上放着好几只空酒瓶,宋士心喝的面红耳赤,开始有些胡言乱语了,陈伟山一手托着酒杯,一手夹着香烟,向后仰坐在椅子上,不时的吸烟喝酒。只有李明昆一点都没改变姿态,同刚才一样,手里捏着一只盛着红葡萄酒的酒杯,杯里还有小半杯酒,仿佛从来就没喝干过。
“你们两个玩的高不高兴?在这地方感觉不错吧?”陈伟山满面笑容,将烟在烟灰缸里掐灭,把酒杯放在桌上,抬手看了看表,“今天时间不早了,明天你们还要去看看店面,现在就走吧。”
还有三个人听到这句话,都站起来,赵达缘扶着喝得醉醺醺的宋士心,他还一个劲的说没醉没醉,拖长了醉鬼才会发出的声音。
穿过来时幽暗的走廊和大厅,推开酒店的玻璃门,外面就是深夜里空寂的大街,里面那些喧嚣的声音,在外面突然全部消逝,似乎瞬间处于某个幻界,可以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方式,如同外星球上仅有大风和沙暴。
迎面吹来的冷风将恹恹欲睡的感觉一扫而光,舞厅里的空气很不新鲜,夹杂着烟味与汉臭味,空调又像汽车里一样开的很低,幸亏人多,并没有冷到发抖。一走到外面,空气有些温润,而夜风却依然是清新而冰凉,鼻子里湿漉漉的,有点感冒了,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夜空里正有一轮明月悬着,在都市辉煌的灯火里黯然失色,于高楼之间仅看见一个很小的白斑。那就是以前在阳台上时常看见的月亮?却变的如此陌生而遥远,给予不了任何的安慰和温暖,散发着冰凉苍白的目光,嘲讽或者淡寂的看着这里的人们,都是夜归人。
李明昆、陈皇与陈伟山各道再见,赵达缘打开宋士心的车门,让他坐在后车座上,对司机讲了几句,不久汽车就启动了,很快消逝在街头商店还未熄灭的日光灯光里。
赵达缘同陈伟山道别,叫了一辆出租车,同李、陈二人的车一同离开。
“秦月,我们该走了。”陈伟山站在打开的车门旁,对站在台阶上望着夜空正发呆的秦月说话。
秦月一语不发,走下台阶,一道清冷的月光落在她脸上,又是那种大理石的光泽,冷酷之极。
“能把空调关小一点吗?太冷了。”秦月和陈伟山都在后车座上坐好,“嘭”的关上车门。
“好的。”陈伟山在黑暗里笑了一下。汽车启动了。
“妈,你叫我?”叶君兰拉开厨房的门,窗外傍晚的天里已没有了太阳,黯淡的光芒从窗户里落进来。
“刷——啪”百叶窗帘落下来了,隔着窗帘还是一片淡蓝色,但已暗了许多。“啪”她油打开了壁灯,厨房里的气氛变的浪漫起来。
“兰兰你在做什么?”
“让这里富有现代气息一点。”
“你啊,又上哪儿疯去了?瞧瞧,头发都湿了,别说衣服了,准能挤出汗来,又像暑期里拼死拼活的练,弄得浑身都是汗,粗胳膊粗腿的,现在的年轻人喜欢风一吹就倒的小姑娘,以后准没人要!”
“我没人要才好呢,免得老妈你以后孤单!”
“算你嘴甜!快给我把这个青椒切了,等会吃完晚饭你第一个洗澡!”
叶君兰向母亲微微一笑,拿起边上的菜刀切起青椒来,厨房里不断爆发出菜在锅里煮的油爆声,香味一直飘出去,飘到叶友达的房间里。
“她们烧菜烧的好香,嗯,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要吃饭咯!”叶友达闻到飘进来的菜香,放下报纸对叶艮海说着,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两人走到外面,客厅里也拉着窗帘,弥漫着淡淡的灯光。叶艮海拉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两瓶啤酒,再从杯架上取了几个杯子,到厨房里去洗。
“大哥,你来做什么?帮我切菜?”君兰笑着问他。
“你想的美,我去洗杯子,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你希望我成天哭丧着脸啊?我去洗吧。”她从他手中接过杯子,到水池里去洗。她边洗边侧头向后看,看见大哥正看她切过的菜,拿着一块闻闻,一时心血来潮,将虎口放在水龙头上,一转手腕子,自来水瞬间向叶艮海喷去。
“好哇,你敢作弄我!”艮海走到水池旁,一把抓着杯子,盛着自来水就往君兰头上浇。叶君兰不禁发出一阵惊叫。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煤气都被浇灭了,洒的我浑身都是水,真是两个活宝。”刘淑琳笑着说,“你们两个不在一起才得安宁。”
不久菜做好了,一盘盘端出去放在大厅的桌上,四人围坐下来。叶友达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和艮海倒满,杯子里的泡沫泛起来,冒出杯子之后又落下去。
“君兰,你此刻就像洗了头一样,头发都湿了,艮海,你对妹妹下手太狠了吧?”
艮海喝了一口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对君兰说:“对不起啊,君兰。”
“谁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哼!”叶君兰气鼓鼓的。
“算了算了,别生你哥的气了。艮海哪,你这几天回大学有没有锻炼哪?”
“噢,这几天回去事多,再说同学也都一个暑假没碰面了,也有些话要说。”
“可不准给自己找借口!三天两头不锻炼再锻炼肌肉可就发酸了,可不要像现在社会上的一些青年人不是瘦的像竹竿,就是胖的像油桶,人一过四十岁就发福,腆着肚子四处走,要力气没力气,想当年,爸爸在……”
“噗哧”叶君兰含在嘴里的一口饭喷了出来,“爸爸又在想当年了……”
“你老爸除了回忆回忆过去,现在也不行了,你瞧,啤酒肚都起来了!”刘淑琳拍着叶友达的肚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