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在车上呆了这么久,现在是不是该下来了?”
听到这突兀响起的声音,萧耀凡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他十分慌张,下意识的想要起身,但趴在他一旁的老乞丐却用肘部轻轻碰了碰他。萧耀凡微微抬头看了自己这位老师一眼,他发现老乞丐也正在看自己,见他抬头老乞丐快速的眨了眨眼。萧耀凡瞬间明白了老师的意思——不要妄动,继续装死。
“哼!看来两位是不打算自己出来了?既然这样,在下只好亲自请两位下来了。”见两人没什么动作,那道声音接着说道。
话音刚落,干草中报着“我是死人”念头的萧耀凡突然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那种感觉十分真实,真实到仿佛有两只手紧紧扼住自己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有种感觉——好像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尽管如此,萧耀凡依旧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是个倔强的孩子,越是威胁她,他就越不会低头,同时也因为他相信老乞丐的话,老师让他不要动,他就绝不会动。
“恩?有点意思。”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他能感觉得到,自己施加威压的对象是一个没有修为的人,在他看来,这样的普通人在他的压力之下最多只能坚持几息的时间,但没想到这个人会坚持这么久。想到这,他稍微调动了一下体内的真气,释放的压力变得更重了。
此时藏身于干草里的萧耀凡的小脸已经呈现了淡淡的紫色,那是发力过度的样子,但他依旧没有发出一声。马车外的那人觉得十分吃惊,一旁的老乞丐更加吃惊,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徒弟很有毅力,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才八岁的小家伙会这么坚强,看着他充满痛苦的脸上那双倔强的眼睛,老乞丐做出了决定。
就在马车外的人第三次提升威压的程度之时,那堆干草里突然动了动,随后传出了一声巨响。“阿嚏!”然后一个狼狈的身影窜了出来,萧耀凡明显地感觉到随着老师的这个喷嚏,自己身上受到的压迫感一扫而光,他全身无力的趴在干草里,但他没有昏睡,因为他知道老师既然有所行动,自己就要随时配合他。
“终于肯出来了吗?”马车外的人冷冷的说,不过当他看到老乞丐时却皱了皱眉,他发现这个老者不是自己刚才针对的人。“还有一个人呢?一起出来吧。”
老乞丐弯腰,从那堆干草里把萧耀凡拉了出来。等到看清了萧耀凡的模样,马车外的这位震惊了,他原本以为能够抵抗自己的威压这么久的人一定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再不济也会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却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小孩子。他才几岁?看上去也就五六岁,这也太妖孽了,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吗?想到这里,他不禁回头向车队最前方的那辆马车看去。
在他观察萧耀凡的同时,萧耀凡也在打量着他。这是个中年男子,穿戴讲究,面色红润,无须,豹眼连环,两条墨刀一般的眉毛横于双目之上,不怒自威,他站在车前没有动,但却自然形成一股气势,看得出是个身居高位的干练之人。萧耀凡知道,方才给自己带来那种恐怖感觉的人就是这名中年男子,但他并没有畏惧退缩,反倒是主动迎上了其目光,与他对视。
那中年男子见他有这般反应眉头一挑,嘴角微扬,也是就这么看着他,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他们两个没说话,一旁的老乞丐却开口了。
“咳咳,那个,这个,这位先生,在下这厢有礼了。”老乞丐拱手作揖,礼貌的说道。萧耀凡见他头上插满了干草,又说着这般滑稽的话,觉得又别扭又好笑,没忍住笑了笑。
中年男子见这位身着百衲服,披头散发,一副乞人模样的老者对自己这般客气,也是颇为措手不及。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板起脸问道:“二位,不与主人打声招呼就擅自搭乘人家的马车,似乎有些不对吧?我星光商会在圈里也算有些名头,若是此事传出去,只怕今后很难在诸多商会中立足了。”他并没有直接询问这两个人的身份,而是站在道义的角度用言语挤兑。谁料想这老乞丐竟然厚颜无耻的承认了,还抢在他这个主人前面说着:“啊,原来是星光商会的车队,我说怎会如此气派。作出如此无礼之事,确是在下的不对,还劳烦您亲自前来招待就更不应该了,阁下所行的待客之道着实令在下钦佩,所以才会如此突兀现身前来相见,还望阁下见谅。”
中年男子听了这一席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分明是你们藏不下去了才会跳出来了,怎么到你嘴里反而说成了现身相见了呢?你们是借机“偷渡”好不好?现在却变成上门做客了,还待客之道?真是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不过因为顾及自己的身份,中年男子并未出言呵斥老乞丐,而是笑着说道:“那不知二位这深夜前来拜会有何见教呢?”
“这个……实不相瞒,其实在下是星辉帝国贵族家,不过被奸人所害,搞的现在家破人亡,只能带着我的这个孙子四处游荡,躲避仇人的追杀。这孩子是老朽唯一活下来的孙子,亦是家族中的独苗了,我们祖孙二人被逼无奈才会借机逃上阁下的马车,想到北边投靠远房亲戚的。还望阁下行个方便,在下感激不尽,来,乖孙子,给这位叔叔道声谢。”
萧耀凡一脸的黑线,还带这么占便宜的?他很想说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此时情势所迫,只好硬着头皮叫了声爷爷,然后向那中年男子说道:“这位大叔,谢谢您收留我们二人,也谢谢您刚才手下留情。”
中年人的脸色更难看了,什么贵族,哪个贵族会这么不要脸?去北边投靠亲戚?再北边就是妖兽族了,你们家族的血脉倒是挺复杂呀。最最不能忍的是,小孩子叫你爷爷,你让他叫我叔叔,这里外一排辈我倒成了你儿子辈的了。不过,手下留情?我刚才似乎……他这时才想起来,刚刚自己并没有收手,而在这个老者咳嗽一声站出来之后自己释放出去的威压就这么消失了,很自然,自然到自己居然没有意识到。如果这真的是这位老者所为,那么他的修为实力……深不可测。想到这,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向老者询问道:“不知阁下师承何门?”老乞丐一脸茫然,随后挠了挠头,不解的回答道:“师承何处?老朽当年读的是私塾,老师是当地有名的夫子,不过时隔多年,有些记不清了。”
看到老乞丐这般反应,中年男子也有些纳闷,暗想:应该不会那么巧吧?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待我再试试。
他想到这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前方不远处的一名车夫突然从马车上跌落了下来,只见他面色发黑,胸口还插着一支利箭。而紧随其后,天空中飞射过来了许多黑影,仔细一看,那竟是一支支黑色的羽箭。“敌袭!”中年男子见状大声喝道:“保护主车,各个小组不要慌,迅速寻找掩体!”说罢,飞身疾行向前方位于车队中间的主车。
老乞丐见状,拍了拍发呆的萧耀凡,拉着他钻到了马车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