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动手吧!”宋寂江无奈的向远处的三妹下达了一个命令,眼神中也划过了一丝悲凉。想来今天天下闻名的沧澜剑神都有此一遭,明日谁又能说自己永远没有这一天呢。
远处的宋寂江三妹,虽然一身黑衣,也挡不住她惹火的身材,远远看起来也是个妖娆到没话说的美丽女子,美目明亮,神色中不忍之色一闪而过,化为无比坚定的目光。她似是咬了咬银牙,拉着弓弦的右手还是慢慢的松开了来。
“嗖”漆黑的铁箭带着破空的悲鸣,飞向了北堂断。
宋江寂都闭上了眼睛,似不忍看到一代高手的最终的结局。
他刻意等了一会,他才随着他二弟一声低喝,睁开眼睛准备确认那位大人的尸体。
可宋江寂这一睁眼,倒吃不小的一惊,顿时大皱起了眉头。
只见北堂断,浑身上下金光璀璨,那身由天字修为而来的金色真气破体而出。
不多时,他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金色真气似是暴躁无比,围绕着他站立的身体狂旋不止,生生不息,吹得北堂断那如墨般的长发在风中乱舞。身上破损的墨绿长袍,也随着真气破体,被吹的翻滚气浪,呼呼作响。
那原本应该停在他眉间的漆黑铁箭,现在却一半插在了他右脚边树叶上,另一半安静的躺在插在地上那段旁边。
宋寂江不明为何,刚还已经求死的北堂,怎么一下变了,而且他明明身种奇毒,怎么突然间又能真气外放,大惊之下,他下意识的破口质问道:“你怎么能真气外放,你明明是中了蝶恋花之毒!任你是天字修为,这一路上你真气损耗定是极为严重,又怎能解开那奇毒。这不可能的!”他向着北堂断慌张的吼了起来。
“原来这毒名叫蝶恋花啊。难怪,我这一路之上不仅不能真气外放,还被你们紧紧跟住,逃脱不得。”他停了一下,眼睛看了看左肩上的铁箭。接着道:“想来是这毒不但能克制真气外放,还会散发特殊的香气,让你们寻着气味咬紧目标不放。让人想花一样安分的任你们采摘。‘蝶恋花’确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好名字。”北堂断最终淡漠的向着宋江寂平静至极,眼中却是出现一丝玩味。
他如松柏一样站在那里,真气破体,金光大放,冷峻的脸庞棱角分明,飞舞的长发,还有右手上那把发着藏蓝光芒的利剑。此时的他一脸淡漠,伴着月光又那样的神秘,他好像从未遭到过追杀,更像从未受过伤一样静静看着宋寂江四人。
宋寂江被这突变,惊的不轻,眼光一个劲乱转。
他此行来刺杀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沧澜剑神,早已做好了不成功则成仁的心里准备。虽然心境以乱,又能马上调整了过来。
敢于刺杀沧澜剑神的凶狠性格再度顶了上来,皱着眉头狠狠说道:“哼,看来大人还是留了一手啊,方才那会儿看上去,还真是像真气耗尽,看破了生死一般。想不到,沧澜大人也会站在那里蒙骗敌人,在下佩服至极。”
他稍作停顿,打量了下还在迷茫中的另外二位兄弟,眼中凶光一闪,急忙的喊道:“二弟四弟,看来咱们要拼命领教大人高招了。上吧!此遭他要不死,明儿个咱们兄弟四人也大难当头,再无可去之处。”话毕,自顾自的拔出长刀,那代表着他地字修为的银光,轰的一声破体而出,二话不说,轮起长刀,右脚尖点地,飞起身来,砍向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北堂断,银光刹那间就包裹在了那银色长刀之上,银光大亮。
接着,便看他那二弟与四弟也是马上应声,便与他们大哥一同,毫不犹豫轮起长刀从另外两个方向砍向北堂断,身上破体而出的真气,发出代表着玄字修为的黑光。
二人目光凶狠,看这一击之中竟像是包含了二人毕生所学一般,银色长刀散发着黑光,飞快得向着北堂断而去,割的空气,唰唰作响。
远处宋寂江的三妹也不甘示弱,又是一支漆黑铁箭搭在弓上,真气的黑芒闪了下,嗖的又送出一支。真气包裹的漆黑铁箭,笔直的向北堂断飞去。
一时间树林里因五人发功,竟是光芒万丈。
眼看一道银光就要先至,北堂断却还是那一脸的坦然动也不动,不由让人为他捏了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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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宋寂江三妹射出第一箭时,北堂断那一刻是真心想就此陨落,可似是上天注定一般,在他放弃生命那一刻,他却看见怀中婴儿正为求生而饮血。
那一瞬间,他如遇雷击,木然而立。他好似弹指之间看穿了天道,他只觉得一个婴儿尚且如此求生,自己却又为何偏偏求死,死了一切都将结束,而活着还有诸多世事可做,原来活着就是一种意义,就是一种大道,人生远也不只有剑道剑途这一道,不论痛苦与悲伤,能活着也许就是一种幸福,不是么。
这一刻他五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体会生命,远离了剑道。
他越发惊异,他看着婴儿,只叫他感觉,如果自己早些年并不求寻那虚无缥缈的大道,或许自己怀中的婴儿,应该是他自己早该拥有的,属于自己的骨肉。一时间他千般思绪飞过。
他虽然只木然呆立了一刻,但他的思绪却好似飞越了时间长河,顿时好似老了几分。便如仙人,落入凡尘,千金重担一遭洗去,眼下的婴儿用自己的求生欲望,唤醒了自己本应是早早斩断了的,那人性中的许多美好之处。那点点滴滴,多入繁星美好之处竟在下一个瞬间,全部回归了到他体内,留在了他的心中。
最终他明悟一些道理
释然一笑,仿佛拨开了乌云,又见新的天地。
那时正是漆黑的铁箭,刚离开宋寂江三妹后的一刹之间,他猛的运起了,为追寻大道而准备的最后一张底牌‘生死吐纳之法’。
‘生死吐纳之法’这是他立下毒誓,只会用在巅峰剑道上的一种神功,可以令人在短息间拥有更强的实力,实力获得越多,身体损耗就越大,很可能因此废掉。
北堂断再没有犹豫,他想活下去。
随着“呼”的一声
在他这一吸之下,天地灵气狂吸而进入丹田之中,丹田之前空空如野,这大亮真气的涌入,却也生生的让丹田一下就胀了个饱满。
但眼看丹田以胀满,还不断胀大,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不仅如此,随着外来真气不断的入体,他的经脉和丹田已经慢慢的开始出现破损,嘶嘶的破裂声响起,经脉虽断了几根,丹田却是硬生生的坚持了下来。
那丹田随着真气来袭,慢慢涨的越来越大,等到丹田涨大了足足一倍,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因其毕竟是天字修,身体,经脉,以及丹田都经过无数次打磨,所以此时他的丹田才没有因为他一时运起神功而产生丹田炸裂。
这生死吐纳之法,果真霸道无比,看来这功法一经运行,也能有你死或者我亡二种结局了。
这般功法,想来只有跨过天字修为才能发挥其真正本事,忍不住叫北堂断心生向往。
他更是深知,如今丹田扩大一倍,但都是强行运功来的真气,浑浊不堪。也只能发挥原本真气三成效果,但是这对于北堂断解决现在的处境而言,却是足够了。
可惜要等他散功之后,丹田破损,定是再无法再度复原,也就能保留那原先的一成功力,且也无法再度修行。
更是再无法走向天下剑道的巅峰。
这‘生死吐纳之法’虽可以强行增加修为,但是没跨过天字,多会暴体而亡,他能活下来,又怎会介意,废了武功弃了大道呢。
这就是他,由怀中那个饮血的小婴儿,而触发悟出的新道。
尽管此时他看起来年轻俊美,可实际上早已年过半百,没想到,最后悟出的大道,竟是单纯的生存之道。
他在这一刻,不顾飞来的铁箭,用冷峻的双眸看着怀中婴儿,毫无不舍与悔意。
轰的一声,全身真气外放,随意用右手利剑,画出一道碧蓝斩击眼睛都没看,便断了那漆黑的铁箭,没发出丝毫响声。
就这么如此轻易的从死亡边缘,又走了回来。
活着的感觉,果然充实无比。
而当人们,再看他,会惊讶的发现,他那本身无比霸气的剑神威严早已不复存在了。
他现在的气质,更像是一位长相俊美的父亲,充满了慈爱和对生活的渴望,眼中也是充满感性的味道,依旧淡漠的表情上多一道淡然的浅笑。配上他那颀长的身形,当真是英姿焕发,潇洒异常。
就在宋寂江四人用全力击杀他时,他依旧是那个淡漠却带着笑容的表情。看的宋寂江四人,目眩神迷,不知怎么回事。
等到宋寂江的银刀马上要砍在北堂断身上之时,他一下明白了,沧澜剑神表情里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他要活着。绝不会就此死去!
宋寂江想到这儿,不觉刀还在空中,后背已经冷汗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