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做了什么?”龙强的伙伴,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质问着中年人。他们都感受到那笑声的震慑力,但不至于被震得满面鲜血,比如龙强这样,此时他分明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呼吸都变得十分微弱。
中年人一脸无辜的样子,道:“没做什么,不过笑两声而已。”
“你胡说,一定是你动了什么卑鄙的手脚,用了什么暗器,我师兄龙强是马上有灵色的强者,怎么可能被几声笑震成重伤?”瘦子话说得在理,但他们一伙人只敢原地叫骂,没人有勇气为龙强报仇。
估计只有龙强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所忍受的笑声远远不是逼迫别人紧捂双耳的程度,换句话说,当时他还来不及捂住耳朵,就被那笑声震得失去行动力。
中年人拍拍肩上的灰尘,道:“马上有灵色的不过就是这点程度,就算你师兄真的是红灵又怎么样?”瘦子气得跳了起来,指着中年人道:“你用下三滥的手段重伤我师兄,我们师门定不会放过你!”中年人被他的话提起兴趣,问道:“哦?敢问贵派名讳?”
“哼!”瘦子立马变得得意起来,道:“连这一方霸主势力都不知道,听好!免得让你死得不明不白,我们是霸决门的弟子!我们师父是王霸强!”中年人一听就乐了,哈哈大笑,道:“王八强?难怪当徒弟这么废物,师父就是个王八,能不废物吗?”
众人一阵骚动,对于王霸强的名号,在此地那是人畜皆知,平日听到这个名字就不由想起那个浑身发红光,一人对五个灵者还迎刃有余的灵力强者的身影,没有人敢诋毁他,但没想到今天竟真出了个不怕惹事的主,大庭广众下喊群众私底下给他起的外号:王八。
浴血儿也听浴天说过这个名为王霸强的灵力强者,对他来说,这种人和他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那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层次,浴血儿想也没想过。
今天见中年人当众喊王霸强的外号,他同别人一样惊愕,但惊讶中也有莫名的钦佩,钦佩他的豪爽,不羁,毫不遮掩。
浴血儿骨子里就有种从不向别人低头的品质,虽然他尚年幼,可这种看在同为下等人眼里致命的格调却根深蒂固,即使是性命攸关,也不妥协。现在,浴血儿终于找到知音了,就是这个中年人,那种透露出来的品格燃起浴血儿的热血。
“你!你找死!敢对我师尊出言不逊!上,杀了他!”瘦子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抽出短刀,同其他几人向中年人冲去,寒光闪现,阴气凛然,中年人神色依旧风轻云淡,面对眼前的杀机,仿佛是家常便饭一般。
瘦子等人的速度快于常人,不得不承认,在他们疯狂的攻击中,几乎没有空间给中年人躲避,但他们就是无法捕捉中年人的身影,中年人诡异的身法使他总能在危机之时转危为安,要是换成其他的灵者,估计早就被削成肉泥了。
瘦子等人的攻击频率渐渐减小,他们的体力已有些不支,反观中年人,依旧是迎刃有余,此时给瘦子等的感觉就是自己一伙人被别人戏耍着。突然,他们听到冷冷的声音,好像就在自己耳畔,“王八没把徒弟管教好,那就由我出马帮帮他。”
地面忽然扬起浓厚的尘埃,将瘦子等人包围,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着什么,只能听见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随着尘埃散尽,躺在地上呻吟的几人和站在中央的中年人浮现在众人眼前,瘦子几人没有受什么致命伤,但明显不在床上躺几个月是无法恢复的。
“在场的哪一位可以去通知一下那个霸决门,他们的弟子需要担架。顺便告诉他们,不用找我,日后我一定去拜访他们。”说罢,中年人便朝着茶馆走去,在桌上放了一枚印币,然后缓缓离去,人们目光随他移动而移动,似乎是惊讶的情绪还没平缓,一个个愣在原地,想着会不会出现下一个好戏。
浴血儿是当事人,但现在没什么人注意他,只有高叔和苏姨匆匆赶来,问长问短,这让浴血儿心中一暖,但他一想到当自己身处险境时两人没出现,还是有些失望。
浴血儿对两人道谢,连忙收拾起自己的摊子,朝着中年人离开的方向追去。刚才他心中就打定了一个主意,眼前就一个机会,他必须抓住。
早市一幕过后已经接近中午,神秘强者打败霸决门一干灵者的新闻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人人说论。对霸决门那些弟子的遭遇,几乎所有平民是幸灾乐祸的态度,霸决门那些飞扬跋扈的人不止龙强等人,可以说他们在群众间的名气是一般讨嫌,就猎户而言,没有实力自护的人都受过霸决门的气,所以霸决门遭到什么坏事,第一个支持的一定是下层人民。
霸决门势力强大,有好几个家族支撑着,那些霸决门的弟子几乎都来源于这些家族,各种纨绔子弟学习了灵力就更加玩世不恭,以欺压下层人民为乐。没有实力,长期被欺压而产生奴性,导致下层人民无法与他们抗衡。就在收购站附近,经常有打人事件,被打的往往是穷猎户。
浴天艰难地睁开双眼,一道强光照在屋内,让他难以视物,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血儿?血儿?”呼唤着儿子的姓名却不闻回应,浴天有些担心,刚穿上鞋准备看看院外时,他发现了浴血儿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几个七扭八歪的字:我去早市了,中午就回来。
浴天叹了口气,伸个懒腰,笑道:“儿子长大了。”说着,他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箱子,轻轻抚摸了一遍,浴天缓缓打开箱子。里面静静躺着个用毛线做成的人偶,它的胸前缝着浴天二字。浴天盘腿坐下,面露出暖暖的微笑,看见这个人偶如看见某个深爱的人似的,他将人偶放在床上,与它对坐。
“曲婷,儿子长大了,从三岁我扛在肩上到五岁一直拉着我的手,再到今天,他都十二岁了,会自己做生意了。”
“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奖励他,二十个肉包。”
“他最让我头疼的就是将来找媳妇了,万一找不到和你一样漂亮的不就亏了他那和我一样英俊的脸了?你说是不是?”
“儿子越来越让我省心了,我很自豪,你觉得呢?他也让你自豪吧?”
若现在有旁人在场一定会感到浴天是个神经病,对着一个人偶说话,这是正常人一般不会去做的事,起码不会像对爱人一样说话。浴天并非疯了,眼前这个人偶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也许是种寄托,也许是种思念。浴天将人偶拿在手里,抚摸着,然后放进盒子内。这是一次暂别,独自一人的暂别。
起身,浴天来到篱笆院,喃喃道:“这都中午了,臭小子怎么还不回来。”随便整理了衣冠,浴天动身向早市的方向走去,然而他不知道,浴血儿此时都不清楚自己在哪。
一路跑着追逐,只能和中年人保持固定的距离,浴血儿虽然是个小孩,但跑起来起码比大人步行要快。
前方那个中年人步伐稳健,不快不慢,可浴血儿就是追不上,就这样一路下来,他被带到了丛林深处,那个中年人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留下浴血儿一个人失去方向,只得呆呆站在原地。
即便他一向马虎大意,此刻也有些心急,追寻的人不见踪影,想返回又不知道原路在哪,他下意识想到浴天告诫过他不要进丛林深处,越靠近里面就越有可能遇到赤尾蝎一类的饥肠辘辘的巨兽。
突然,浴血儿听见一声怪异的吼叫,树梢吱吱作响,隐约间他看见一道道黑影闪过,四面八方,将他包围。浴血儿吓得叫了一声,连忙转身就跑,可这一转身,他就撞到某个庞然大物身上,一屁股坐到地上,连连喊疼。他抬头一看,正是那个他一直追着的中年人,后者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浴血儿吓了一跳,不知说什么好。中年人问道:“小鬼,你跟着我干什么?”浴血儿惊道:“你,你发现了?”中年人没说话,而是等着浴血儿回答他的问题。浴血儿本来想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想法,但一看中年人黑着脸,就心里发虚,不敢开口直言。道:“在早市时我是想给你说谢谢来着,可发现你走远了,就追上了来。”
中年人盯着他几秒钟,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像审问犯人一样。浴血儿被盯得心惊肉跳,心里琢磨为什么这个人和爹一样,明明自己撒了个无懈可击的谎言,但对方总像早就知道真相似的,否则也不会用这种充满煞气的目光看自己。
事实上,浴血儿也想道个谢,毕竟要不是这个中年人,他都不知道自己下场是什么。中年人哼了一声:“不用。”说罢,就继续前行,不理会浴血儿。
深深喘了几口气,浴血儿连忙站了起来,见中年人还未走远,他连忙追了上去。中年人的步子很慢,没有之前那么难追,浴血儿尽量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亦步亦趋。
一大一小行走在丛林间,期间中年人感到浴血儿还追着自己,时不时驻足回头,每每在此刻,浴血儿都装着吹起口哨。
来来回回这么几次,中年人有些不耐了,他回头问道:“小鬼,我说了不用谢,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浴血儿思索了一会儿,指着前方道:“我没跟着你啊,我家就在前面,我在回家而已。”
中年人一愣,看了看四周,道:“这儿可是墓猴的居所,没人会闲着没事招惹那些动物,更别说和它们同居了。你一个小屁孩,把家安在这?吹牛都不会吹。”
浴血儿语塞,不知作何回答,中年人态度严肃起来:“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丢在这里喂墓猴,这四周树上可藏着不下二十个墓猴。”毫无疑问,中年人的恐吓对一个小孩来说是致命的,浴血儿听了他的话吓得直发抖,连忙道:“我说,你别把我喂墓猴。”
中年人心中一乐,他突然发现逗小孩也是个充满妙趣的事。他自认猜得出浴血儿想要什么,穷人想要的无非是钱,那就给他一些得了。
“我,我想拜你为师。”
中年人突然愣住了.
“我想拜你为师,收我为徒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