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午,五个个年轻人鬼鬼祟祟从猎人公会溜了出来,为首的那个是在公会会议上提议被高叔否定的人。他此时一脸兴奋,身上背着弓箭,腰上挂着麻绳,匕首在胸前,头发用布带束了起来,干劲十足。
他们走进森林内,后面的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块头才不安地道:“阿布,真的要这么做吗?”
为首的名为阿布的年轻人转过身:“啊?当然了,现在不做,那只赤尾蝎说不定就让别人捷足先登了。”大块头道:“话是这么说,但就咱们五个人是不是有点悬啊?那毕竟是一只将蝎子啊。”
阿布轻蔑扫了他一眼:“哼,亏你这么大块头,嘉平,你想不想在公会里名声大振,坐上最年轻副会长席?”
嘉平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他点点头:“副会长谁不想当?整天只管指挥别人,自己坐着喝酒吃肉,多好的差事,可是咱们至少把灵者大人叫上啊。”
阿布嘿嘿一笑:“一只垂死的蝎子罢了,灵者去了就会揽功劳。我可是看在咱们五个平时关系最铁的份上才叫的你们,要不然就一个人去了。”
大块头嘉平一听喜上眉梢:“哈哈,还是布哥够意思。”其他三人纷纷称赞。
“这次要是顺利抓住将蝎子,咱们就富裕了,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各位兄弟。”阿布道,他抽出匕首:“不就是一只老畜生吗?有什么难对付的?高叔是年纪大了想不明白。”其他人也抽出匕首,赞同阿布的话。五人向森林里奔跑着,朝着可以让它们一夜暴富的目标奔去。
夕阳垂下暖暖的光,同这一天做最后的告别仪式。万物都将沉睡,等待下一个黎明到来。
在这亘古不变的定理中,也存在着变量,那些活跃在黑暗中的事物悄悄苏醒,笼罩一切的黑夜是他们最好的伪装,这些事物有生物,也有人类。
连续赶了一个时辰的路,阿布等人都有些疲惫,他为人虽然自傲,但他清楚要抓捕赤尾蝎必须保持体力最优,于是带领其他人选择在一条小溪边休息。阿布从布袋中掏出随身干粮,分发给其他人,然后自己取了一块坐在岩石上吃起来。
欢乐的气氛稍稍缓解了他们内心的紧张感。虽然他们自信满满,但赤尾蝎说到底在猎人手册中是排行第七的,即将面对这种老练猎人都发愁的猎物,他们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身野兽的怒吼,震得林中栖息的鸟儿连忙扑腾翅膀逃跑。五人赶紧站起身,抽出匕首,防备任何突发情况。可过了好一会,动静全无。嘉平看向阿布,后者一个几步跨过小溪,道:“去看看。”
不留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便带头朝着音源地跑去。嘉平摇摇头,招呼着伙伴们紧随其后。
穿过一片灌木,五人来到了巨吼发出的地方,眼前一幕让它们愣住了。遍地是树木的断枝,野兽的利爪在树干和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有些树干上竟然还有几只箭,让几人惊讶的是,整个箭头都没入其中,难以想象射箭人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喂,老大,这爪子是什么玩意留下的。”一名猎人问阿布。阿布蹲在地上抚摸着利爪的痕迹,他虽然年轻,但从小就跟随强大的猎人打猎,经验比一般的猎人要丰富得多。
“是大棕熊。”
“啊?!还真让副会长说对了,赶在这个时候碰到棕熊了,高叔可真是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嘉平嘟囔着嘴抱怨道,阿布和其他三人看了他一眼,大块头连忙识相捂住嘴。
阿布站起身,来到那几只箭前,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箭拔了出来,拿在手上仔细观察着,其他人也跑来,他们都好奇这箭的质量,嘉平还用食指去触碰箭头,那箭并非他们想象的那么锋利,嘉平使劲按下去,都刺不破他的指尖。
“这箭好顿啊,这么顿的箭是怎么射进这里面的?”嘉平道,显然其他人也没法给他答案。
就在此时此刻,一个身影潜伏在高空树枝上,居高而下,将五人的动向掌握得一清二楚。那个潜伏的人背负一把铁剑和长弓,只有不过一米六的身高,但他手臂上的肌肉很强壮,不像嘉平的那样块块隆起,只是看一眼就难以想象其中蕴含的力量。那人半蹲着,从背后缓缓取下弓箭,反手拿了三支箭,拉满弦,瞄准着阿布和嘉平他们,他在等待着时机。
敌不动,我不动!
就在他心中即将响起下一句话时,嘉平突然道:“咱们猎人里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厉害的家伙?”
猎人?
潜伏之人放松了手臂上的肌肉,将弓箭重新背在背上。此时他已经没有了杀心,静静的听着阿布等人的对话。五人这时候还不知道,他们刚刚在阎王殿门口转了一圈。
“谁知道呢,看样子不像是群体捕猎啊,一个人来猎杀大棕熊,起码也是个灵者了才对。”阿布道,一个人发出惊呼:“既然是灵者了,为什么要来抢咱们猎人的饭碗?”
阿布想了想,没等他做出回答,不远处又是一声巨吼!阿布不加思索顺着声音的方向追去,道:“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捡着便宜,既然是灵者,咱们就不用客气了。”
容不得其他人犹豫,尽管他们都知道这已经和他们来这里的初衷相悖了,但如果真的能够捕到大棕熊,那也是收获颇丰了。
潜伏之人站起身,发出一声叹息,然后迈着轻捷的步伐,在树枝间跳动,目标也是那声巨吼,毕竟,那是他的猎物。
一只站立起来足足有两个高的满身棕色毛发的巨熊愤怒地咆哮着,它背后的毛发倒立着,双目充血,口鼻不断流着液体,样子十分骇人。
巨熊愤怒的理由很简单,在它身上缠着一张坚固的麻绳网,限制着它的行动。这畜生也是凶狠,为了摆脱麻绳网,直接用锋利的爪子在身上挠,弄得满身棕毛粘着自己血液。发狂的棕熊所过之处,尘埃四起,枝干稍细的树木直接遭殃。
疼痛只会让它更加疯狂,棕熊找到一个枝干粗壮的大树,一个加速运动撞了上去,它认为身上的麻绳迟早会因为无法忍耐疼痛而“放手”。但在这种愚蠢的连续自残下,最终感到疲惫和疼痛的只能是它自己。
本能是最接近疯狂的一种状态,在没有灵智的动物身上,这一点最容易体现。然而此时如果有发泄的途径,比如嗜血,那么棕熊就会冷静下来,最终麻绳会因“体力不支”而脱落。如此,就破坏了某人捕猎计划。
阿布和嘉平等人终于追到了那棕熊,他们看到棕熊的现状不由乐从心生,在他们眼里,那个巨大的生物满身鲜血,行动被身上的麻绳束缚着,速度无疑慢了许多。要是平日,几人遇到大棕熊,那绝对是撒腿逃命,可现在这个棕熊坐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让他们有勇气去赌一赌,和老年赤尾蝎是一个道理,要是打不过,还能立刻逃走。
阿布几人相视一眼,露出兴奋的笑容,立刻对棕熊展开包围。两个猎人又张开了一个大网,趁棕熊注意力不集中时将网扔向它的头顶。
本来就对麻绳网恨之入骨,眼看另一张就在自己头顶,棕熊岂会轻易就范。它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聪明地做了一个侧翻滚的动作,那网扑了个空。阿布等人直叹惜,他和嘉平从身后找出弓箭,大块头力量不俗,他的弓箭也是特制的。
棕熊素来皮糙肉厚,一般的箭根本伤不了它,可嘉平的不同,他恰好瞄准的是棕熊的柔软的腹部,一箭射出去,半只箭就没入其中!
“吼!!!”
棕熊感到了剧痛,疼痛瞬间吞噬了它的疲惫,它一瞬间就站了起来,朝着嘉平扑来,挥舞着的锋利爪子划过空气发出震耳的破空声,嘉平一咬牙,灵活的朝旁侧一闪,棕熊一击未中,更加恼怒,对嘉平紧追不舍。这时,阿布的箭也呼啸而来,但只是射中棕熊的后背,至多将它的皮肤擦破,箭就被弹飞。
那两个猎人重新布置麻绳网,大喝着将网扔向棕熊的头顶,这个畜生就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般,回身一爪子将网拍飞,恰好将嘉平罩住!这一幕已经超乎他们的想象了,他们内心早在第一次同棕熊交锋时就打退堂鼓了,一切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容易,非但如此,情况要恶劣几倍!
嘉平取出匕首,想要在棕熊取他命之前割断麻绳逃生,但棕熊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他,它发出一声吼,好似在嘲讽,然后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支箭射入棕熊的****里,不偏不倚,角度刚刚好,力量足够强。棕熊发出一声怪叫后摔倒在地,阿布扔下弓箭,取出匕首,一个跃步跳到它的背上,大肆地捅,鲜血直冒!
“该死的畜生!敢碰我兄弟?去死吧!!”
其他人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连忙赶去帮忙,可没等他们做什么,那只棕熊就发出一声怒号从地上奔了起来,阿布被甩了出去,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匕首在这期间也不知道丢在哪里。
其他人被吓蒙了,棕熊后背可谓是千疮百孔,血流不止,地面都被染红了一大片,可这个生物的血就像无穷无尽一般,受了这么重的伤,狂暴不减反增!它不顾身上的伤,甚至不顾屁股上那只箭,直接将所有的仇恨都对准在倒在地上的阿布身上,冲了过去!
“阿布小心!”
“老大!”
伙伴们这时才从呆滞中缓过来,可现在救援根本来不及了。阿布看着迅速逼近的巨兽,认命般咬牙闭上双目。
一只箭发出可怕的破空声,射进了棕熊的眼睛里,然后从它的后脑袋飞出!
这种程度已经不是疼痛能形容的了,棕熊最后嗜血的潜力被激活,它现在是在垂死挣扎,它也不管是谁射的箭,一心想着先将眼前的阿布拍死,可就在它的爪子落下时,一把铁剑直接将它的前臂斩下!然后棕熊顺着右侧就摔倒,仅仅在这几秒功夫里,它的右脚也被斩断!
阿布等人对眼前这一幕都没反应过来,在阿布面前,站着一个一米六的少年,他一手持着沾着棕熊血液的铁剑,另一只手拿着一把与他身高不匹配的长弓。他的背影如同山一般,眼神泛着冷光,打量着呼吸急促的棕熊。
这个少年,正是浴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