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滑过额头处,他只觉得有如一阵清流入体,流进五脏六腑。透着清爽的寒气,似乎要把自己的心肺全部冻住一样。
不由得微微闭起双眼,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清凉。自己的体制就算是这刺骨寒冷的冬天也只穿一件单薄的衣服便可应付过去,因为不管寒风多么凛冽,又或是怎样的白雪皑皑冰天雪地,他都没有感觉到冷过。
皮肤慢慢的开始起了鸡皮疙瘩,双手环抱住胸前。头上的血印渐渐隐去,从内到外的寒流席卷全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内心的燥热被缓缓的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清爽畅快,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流动,每呼吸一下都是无比的畅快。
再睁开双眼时,一件雪白的袍子已经披在肩上。似雪般透亮、柔软无比、清新素雅映衬着月光发出微微光亮。
“你?”他迷茫着眼神刚要开口说话,可却被一根粉嫩纤细的手指挡在嘴前。这皮肤白皙的简直就像是晶莹剔透的美玉,像是水中盛着的一尘不染的白莲。
“嘘……”她一把将他抱入怀中。透过面具深邃的眼眸里透出一丝忧伤,似乎是对情人的追忆又或是对万物的怜爱,亦或是对他的同情。
他从来没有被人抱过,只觉得这怀抱既温暖又宽广。好像能够容纳万物一样,而他只是其中的一个细小的尘埃,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也是他迄今为止享受的最美最温暖的感觉了。
他悄悄的抬起手臂放在自己的嘴里重重的咬了一口。疼得他眼泪差点没流下来,可是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这个得之不易的怀抱消失不见。
多少次也曾经在梦里见到过类似的场景啊,和这时一样他依然看不清对方的脸,可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体温。
月光皎洁,虫鸣声再次回荡开来,那面具后再次发出让人沉醉的声音。
“你既然没有名字,姐姐就给你起个名字可好?”
“姐姐……”他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的怀抱里抽噎了两下。他从小就没人关心,不被人打也就算是幸运了,如今竟然有人要给他起名字,还是姐姐。除了张大伯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见许久都没有回声,那人轻轻的松开手转而扶住他两个肩膀。两人对视了一眼,那双泛着红色光晕的眸子深得看不到底,连天上的星星都自愧不如的黯淡了下来。
“我见这天气如此寒冷,你却还是一件单衣。可见你已经习惯了这刺骨的天气,不如你就叫冷清霜吧!”
“冷清霜,冷清霜,冷清霜……”
他在嘴里不停地捣鼓着,一时间高兴的反应不过来,竟面无表情的呆滞在那里。居然有名字了,他居然有名字了,冷清霜,好好听的名字。哇咔咔!以后再有人问他,他就可以说他叫冷清霜了。
女人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带走不少的泥土。想必是孤独惯了,脸上的泥土厚厚的一层,几乎挡住了那张与生俱来稚嫩的清秀脸庞。
“姐姐,你是天上的神仙吗?”他终于缓过神来,一双眸子清澈见底,没有一丝的尘埃。就像是一汪清水一样,里面映射出她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庞。
“神仙?哼!”女人冷哼一声:“清霜,记住姐姐的话,这天上的神才是天底下最坏最十恶不赦的人。”
“可是听说神仙都是救苦救难的啊?”
“那只是你看到的一面而已,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神有时候比那些妖魔鬼怪更加的凶残!”
“可姐姐你不是神仙为什么要帮我?”
“姐姐还不能告诉你,以后你就会懂了。”他眼神里哀伤一闪即逝,语气仍旧温和婉转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
“清霜,你身上的戾气太重,我已经暂时帮你隐去,以后不会再有妖魔鬼怪缠着你了。”她顿了顿,似乎怕他会受不了这天气,伸手帮他拉了拉身上的锦缎袍子。
握起他的小手在自己的嘴边哈了一口哈气才继续开口说道:“姐姐的法力还尚且不能为你消除戾气,以后的日子还要靠你自己去走。”
“我自己?”他歪了歪头完全没有听懂。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怎么样,只知道每天能够无灾无病不被恶鬼纠缠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对,你自己。要想真正摆脱戾气的痛苦,你需去求仙问道,等到位列仙班之时便可凭借自己的力量压制戾气了。到那时你还能保护姐姐,还会知道很多事。”
“可是……”他似懂非懂,明明刚刚姐姐说过神仙都不是好人,为什么如今还要让他去求仙问道呢?抬头看了看女人的眼眸,似在期待着什么一样闪烁着光芒!
“可是姐姐不是说神仙都不是好人吗?”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还小,对这个世界还不了解。姐姐说的是神,神和仙虽然总是被世人放在一起,可那是两个概念!总之记住姐姐的话,待到你成仙之时千万不可踏足神界!”
话音落下,只见他纤纤玉手捧着一颗红色的药丸。大概和普通的药丸一样大小,只是通体泛着红色的光晕,像是一个装满鲜血圆圆的容器,又或是本来就是一滴血凝聚而成的。
“把这个吃下去!”她略带命令的说着。
看着这白嫩如雪的手掌上如同宝石一样鲜红的物体,还是不假思索的吃了下去。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吃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可他心里却对面前的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这感觉是那么的亲切,就在抱她的那一刹那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似在冥冥之中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片刻之后,只感觉灼热的感觉再次布满全身。脑中不断的回想着那如同天籁一般女人的声音。
一会瑟瑟发抖冷的几乎整个身体都要被冻住一样。一会灼热的像是在自己的肚子里架了一个大大的火炉不断的有火苗往外冒。
两股力量在他的身体里碰撞,似又在相互调和。皮肤变的惨白毫无一丝血色,随后又是涨得通红。整个内脏都在翻腾,一时间扬起层层巨浪拍打着他的意识。
眼睛变得通红,奋力的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她似乎在笑,似乎在哭,似乎在嘲笑他,又似乎在为他担忧。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任凭他在痛苦中挣扎。
眼皮越来越重,那婀娜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只有那张面具还深深的印在脑海中,那如音乐般悦耳的声音还在耳畔不停的回想。渐渐的终于承受不住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