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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龙山下王小二

青龙山下有一家武馆,师从何门不祥,历史已有百年。门下弟子二百有余,都是勤勉好学之人。

馆主只有一子名唤林风,天生不是修习武术的料,自幼在山外闹市读书长大,不免沾染铜臭气,一心等他老子去了,把武馆搬至人烟繁华之地,广招弟子,秉持给钱就教质量不保的基本原则,相信过不多久就能实现富门豪路的伟大理想。

然而他最大的敌人还不是老馆主,说白了那是他爹,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是他亲骨肉哪能不讲情分不给他?林风真正怕的,是他爹关门弟子王小二。

王小二名字二人可不二,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不过是他出生不久家里突造变故,是他奶妈拼死把他送了出来,被老馆主救起。可怜老人家一共认识不到十个字,巴巴想了一夜,起来王小二,还美其名曰,贱名好养活。

于是到了自己儿子这,花了二两银子请算命先生给算的好名字。

到底是名门后人,不知道王小二他娘是哪里的精怪,才给了这小子这么招嫉的相貌:目如点漆眉似飞剑,眉眼间似笔墨山水般清秀隽雅的气质,肤色胜雪,干净淳澈,几乎连男人见了都会动心。

偏他王小二长得一副拿纸扇登黄鹤楼提笔成诗的相貌,却成天干着打打杀杀的事情,骨骼清奇练武的天才,十二三岁就学完了馆主的全部家当。

老馆主跟捡到宝一样带着王小二外出云游,找到自己同门师兄传授小二武功。到了今天,小二十七岁,已经是武馆真正的当家了,放眼武馆,没人敢对小二说个不。

所以这林风是日日发愁,这来硬的,自己是万万不敌王小二的,但要把这武馆的念头放下,却是也不可能。思来想去没有办法,于是一心期盼自己家老子能多撑几年,千万别在自己想出主意之前挂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馆主年纪不足五十,却忽如一夜春风来,不禁凉风的娇羞的染疾了,换了好几个大夫都没用,却是一日重似一日,眼看就要不中用了。

这一天大夫走了,嘱咐林风和管家,可以准备老馆主后事了。

虽说每天都说盼着老头子早点死,可是真就到了这一刻,林风反而慌了神,不知所措,也没有进他爹的房门,管家只当他忧伤过度,安慰几句便开始忙着置办丧事,请法师,下丧贴,设灵堂,一时间武馆无不忙活起来。

在一片忙乱中走进来一个少年,一身素衣,玉树临风,正是王小二。

他穿上白衣更像是哪家深府里养的清俊公子,长身玉立。几步走到林风身边,驻步。

“到底是好人不长命。少爷的心愿算是达成了。”说完低首,望见林风眉头紧皱,悲伤之情满溢,又叹道,“还算有良心,老头子没看错自己的种。”说完便进了老馆主的屋子。

林风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指节泛白,“爹。”

王小二一眼望见床上的老人面如金纸,已是时辰不多,赶过去叫了一声“师傅,”便有唔咽之意。

“唉,哎呀,老头子,临死能听你哭,一回,不枉,此生啊。”老人微微睁开眼睛,吃力的说到。

“老家伙,死到临头还说这些废话,有什么遗愿赶紧的。”王小二嘴上逞强,脸上眼泪一片。

“小二,这家武馆,给,给了风儿吧,你没那个脑子。我去了之后,你,你也离开,武馆,用我教你的,本事,去邪,扶正。”说完,又让小二附耳过来,小声说了句什么,便撒手人寰了。

武馆上下,皆是哭声。

等老馆主的丧事都办好了,王小二才找到在院中独酌的林风,距上次见面,已有八日。

王小二在林风对面坐定,自顾自的倒了一盏酒,“少爷好雅致啊。”

“我以为,我老子死了,武馆是我的了,我会很开心的。可是现在,”林风戳了戳自己的胸口,“这里疼。”

“那说明少爷还有点人性,好事情。”林风没有在意小二的调侃,继续说着,“我几岁时他把我送到外面念书,不肯教我武术,一年里也见不到几次,我知道,我没有学武的天赋,他根本就不想要我这个儿子。可是,可是为什么我还,,”说着就哭出声来。

“那是少爷明白事了,老爷子不是看不上你,他看出来你有读书的本领,才送你出去,在我们面前,哪一天不是把你夸了又夸,说我们只是莽夫,只有他儿子是读书人,”说着给林风斟了杯酒。

“老爷子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识字,他说你背下那些书,比我们练会那些拳难得多,知道临去前跟我说什么?”说完盯着林风的脸,后者茫然的摇了摇头,“我林家的后人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把武馆交给林风,我可以安心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落地,林风嚎啕大哭起来,堂堂男儿,肝肠俱断可谓心伤。所谓父母儿女,虽有一时分离,没有血脉俱断之理,父母心中,唯有儿女最重而已。

转天醒了,王小二早已走了,石桌上一行小字,以指力所书入木三分:把武馆交给少爷,小二可以放心了。

林风背负晨光而立,经历了这一次,他整个人都已大不一样,再不是从前的不懂事的小少爷了。

唤了一个小厮,“叫管家过来,我要核对一下账目,另外通知所有人,一个时辰之后在外院集合,我有点话要说。”

叼着草棍躺在墙头上望天的王小二听了这话才算彻底放心了,翻身起来扑了扑身上的灰,脚尖一点施展轻功向远处掠去。

不多时到了人烟繁华之地,王小二找了个面馆完了碗杂肉面,一面吸溜着一面跟老板闲聊,老头子叫自己去邪扶正,说的冠冕堂皇,我小二最怕的就是麻烦事,偏又答应了他,于是脑筋一动,向面老板问到,“伙计,打听个事,这附近有没有好打抱不平一身正气但是身手不咋地的救人救不了还把自己搭里头的人?”那老板一听,笑了,“您别说,还真有一个。咱这有名的傻大姐,平时就好路见不平,可惜不会武功,倒是经常挨打。”

“哦,那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

“唉,她是个没爹没娘的,谁知道她住哪?叫是叫的好听,梧桐,李梧桐。你找她,只消在我这坐个一个半个时辰,街上闹起来,就是了。”

这倒请便,王小二心里盘算的好,帮人行侠仗义也算扶正嘛对不对,而且成本小时间自由,省事省事。

想着又要了个菜和一壶酒,坐着等这个梧桐闪亮登场。

王小二虽然自幼习武,却比他师傅强上百倍,平日央着管家教他识字,也爱读些书,有文化说不上,肯定不是文盲就对了,因此早对小二这两个字深恶痛绝,他颇有好样貌,又武功奇高,对外只说叫二公子。只有武馆的人成日拿小二两个字取笑他。

不多时,只听街上有叫喊之声,“有贼人!”

只见一个蓝布粗衣的男子抓着一个提包跑着,后面几个大人并一个小丫头在追,那丫头人小跑的却快,要看要追上贼子,喊了一句“小偷,看你往哪跑!”那人回头看是个丫头,反而一把拽过来从腰间拽出小刀放在那丫头颈间,“都给我停下!东西老子不要了,给老子条路走,否则我见了官,也得叫这丫头赔命!”

这里王小二见了只是叹气。

想必这位帮倒忙的主就是李梧桐姑娘了,若没有她“帮助”这里如此繁华,定不会走了这贼人的,现在可好,当了人质了。想着,从碟子里拿一颗花生,指尖轻弹就打在那贼人的手腕上,那人吃痛,忙松了手,刀掉在地上,后面几个大人刚想冲过去,就见一道白影飘过来,刹那间打折贼子右臂将人反手掷在地上,“堂堂男儿,竟然行比鸡鸣狗盗之事,今日小惩,他日再犯,必有大戒。”说完转头把那提包掷给几个追来的人,“你们送他见官吧”

那几个连忙道谢,“没有想到公子相貌俊朗,身手还如此不凡,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王小二微微一笑,“不敢当,叫我二公子就好。”那人又要给谢礼,王小二推脱几回,收了点银子,送走了几位,这才有功夫看那位热心的梧桐姑娘。

李梧桐坐在地上看着王小二发愣,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小二细细看了梧桐长相,这位姑娘虽然脑子短路,但是样貌却是不错,柳眉樱唇凤目,尤其是眼睛,现在虽未张开,却已经隐隐有潋滟之意,如此美人胚子,为何如此癫狂让王小二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他发愣时,李梧桐拽了拽他的衣袖,“喂,二兄,你从哪里来?”

顿时她在小二心中形象全毁,毒舌。没错了,这个女的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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