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陈家大宅里打杀声才渐渐消停下来,整个宅院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赵乾只是在破门而入时杀了几人,当他提着陈飞人头冲进陈家后院时,陈祥只是隔着门与他对望片刻,旋即便自刎身亡。
陈家族人,但凡还留在大宅中的,无一人幸存,全被那些降卒搜出来杀掉,其中便有那名断了腿的陈二少。这一通杀,整个宅院里到处都是血水尸体,惨不忍睹。
再惨烈的画面,赵乾也见过。扫平陈家,于他而言不过一件小事。那些杀得兴起的降卒更冲出宅院,想要大肆屠杀平民,被赵乾喝止后,纷纷冷却下来,如鹌鹑一般温顺跪在庭院里,等候赵乾发落。
幸存的侍女战战兢兢捧上干净衣衫,赵乾却没心情去换。虽然打下了陈家大宅,却没有什么收获。柳家离开时,已经将陈家洗劫一番,只剩下一些寻常财货。
赵乾略作休息,吩咐那些降卒护卫将财货抛出去分给集镇上聚集的平民,而后将人驱散。一把火烧了陈家大宅,赵乾不再停留,率领那些降卒往平乡方向行去。
行至半途,赵乾接应到了从平乡赶来的赵仲谦。
赵仲谦同样一身掩饰不住的杀气,他此去数日,凭一己之力将平乡搅得鸡飞狗跳,杀了柳家留守之人十数名,其中还包括一名气海灵徒。只是担心赵乾,才在得知柳家撤兵后便快速返回来。
双方碰面,简短交流片刻,赵仲谦将碎星戒还给赵乾,还有两大包袱灵材一并丢过来,笑道:“那柳家内防空虚,怎样也想不到我会杀过去。这两****捣毁他们几家商铺,毁了一座矿脉并两处药田,也算元气大伤了。”
赵乾也没有清点灵材,闻言后说道:“且容他们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等珠乡这里局势平稳下来,再过去一并算个总账。”
两人带着一干降卒,径直回了珠场。
陈家虽然除掉,但珠乡也是元气大伤。其中受损最严重的自然是普通平民,陈家坚壁清野,几乎毁掉所有乡野村落,粮田也都损害严重。这些普通人虽然无力征杀,但却是立足一地的根本。修士们也要穿衣吃饭,奢靡享受,自然需要这些人来生产提供。还有一些灵材出产,也要靠普通劳力完成。
这些还都是小事,最令人惋惜的还是珠场。马家竭泽而渔,不顾代价开采珠蚌,珠场损失了大量熟练的采珠工。想要再恢复过往的产量,没有三年两载的积累不可能。
赵乾与赵仲谦正忙于商议要如何尽量恢复珠场产量,后知后觉的赵家却终于在几天后派人来了。
来的是赵伯谦和赵叔谦兄弟两个,当然还率领了数十名赵家护卫。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大摇大摆进了珠场,还打伤几名赵乾刚刚从降卒中挑选出来的守卫。
“老二你做事果然有效率的很,当日你离开后,我便跟老三一起率众赶来支援。虽然没能赶上最初的交战,不过好在也不算晚,一路平定许多骚乱余波。如今整个珠乡是彻底平定下来啦!”
赵伯谦进门后,哈哈大笑,毫不脸红说道。
听到这话,赵仲谦嘴角不禁撇了撇,他心里都替赵伯谦臊得慌。统共几十里的路程,快马加鞭半日可到,这一行人就算用爬的,也用不了四五天的时间。想必是确定珠乡叛乱的确已经平定,这才动身赶来。
赵叔谦也是一脸笑容,热情得很,浑没了几日前对赵仲谦的刁难。他大声笑道:“二哥你不愧是咱们这一代里最出色的,爹听说你独力扫平陈家,也是喜出望外。早先一些不快,就如大风刮去。烈火炼金,那陈祥老匹夫明知咱家有二哥你这英雄人物,竟然还敢反叛,真是自己作死!”
赵仲谦心里自是腻味得很,对两人态度也有些冷淡,只说道:“你们过来这一趟,既然知道珠乡已经平定,那我就不再留你们了。如今叛乱平定,百废待兴,我也没时间招待你们。”
赵伯谦听到这话,神情变了一变,旁边赵叔谦却又笑道:“二哥你胸怀沟壑,是做大事的人。这些琐事,哪里还用麻烦你。我左右也无事,便留在这里打理一番,过不多久定能整治出一个欣欣向荣的珠乡!”
赵仲谦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沉,不悦道:“老三,咱们兄弟不说暗话。你自己是个什么斤两,你自己不清楚?若你真够本领统领一乡,早先何必让陈家镇守这里以致生出这场乱子!”
赵叔谦脸色一红,不免羞恼,不过语气也不敢太生硬:“二哥,我确实不够长进。不过眼下家里也没有别的合用人手,珠乡这里大乱方定,总得有个信得过的人守住……”
“这事不用你来操心,我既然夺得回珠乡,那就能守得住。”赵仲谦沉声道。
赵伯谦冷笑一声说道:“老二,你不觉得自己过分些了?怪不得对平乱这么上心,原来是盯上了珠乡这地盘!不过,咱们兄弟几个一母同胞,未必哪个就比哪个差多少。早先只有你领了华乡,如今还要将珠乡据为己有。咱家统共只有三乡之地,你自己想独霸两乡,眼里还有没有爹?有没有兄弟?”
“我能领华乡,那是我自己的本领。如今珠乡也是我一力夺回来的,自然有我掌管。你们想要珠乡,不妨扪心自问,到底为平叛做了什么?大哥,眼下我还肯心平气和跟你们坐下来谈几句,就是顾念着咱们一母同胞的情分。我儿子未及弱冠,被你们逼迫来珠乡打探消息,我自己孤身平叛,你们却袖手旁观。你们眼里可曾有我这兄弟?”
赵仲谦讲这话时,已是极力克制,只是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却显露出他心里已是怒极。
“这么说,二哥你是打定主意不肯交出珠乡了?”
话讲到这一步,已是没了回寰余地,赵叔谦索性也拉下了脸,说道:“原本话也不必讲到这一步,既然二哥你一定要坚持,我就明白告诉你。我来坐镇珠乡,是爹的主意,你不答应,难道真打算自绝于赵家?不过无论你想法如何,我既然带来这些人,就不能没个结果!”
赵仲谦听到这话,不怒反笑:“你是在威胁我?”
“老三,你怎么连这话都讲出来?你二哥刚经历丧子之痛,心情难免激荡。咱们兄弟之间,万事都有商量,怎样也不能落到兵戎相见那一步!”
赵伯谦嘴上责怪赵叔谦,脸上却是笑吟吟的。他们进来珠场,赵乾并没有露面,因此便以为赵乾已经死了。赵伯谦自有一个天才儿子做依仗,对于抢占地盘倒不甚热心,只是隐隐得知赵无伤有把柄落在赵乾手里,如今隐患消除,心情自是轻快。
“倒要让大爷失望了,我不只还活着,还活得很不错。”
赵乾迈步走进房间,方才他在海边巡视,得知赵家来人后便赶回来,恰好听到这兄弟几个的对话。他见赵仲谦气得脸色铁青,打个手势示意自己来交涉,而后转头望向赵叔谦,笑道:“三爷想来珠乡,倒也不是不可以,万事都有商量,也不必一定要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