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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夏虫不可语冰

“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却得到天才兄这得力帮手,倒也不算浪费时间。”

赵乾在前方带路,偶尔看一眼神色冷峻的赵无伤,心中暗忖。毕竟有十万余年的空白期,赵乾也不清楚阴煞地穴情况究竟如何。他虽然有诸多手段,可惜受限于修为大半无法施展,如果真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有赵无伤帮忙将会从容许多。

赵无伤跟在赵乾身后,目光幽幽,心中同样有一番自己的考量:“我虽然得到了玄妙魔功,但是魔修的杂学技艺却不甚了解,比如方才那阴尸是如何出现的,要如何对付,真经里全都没有记载,正好借这段时间多探听一些。如此看来,这赵乾也并非全无用处,且容他多活一段时间吧。”

赵无伤虽然天资出众,旁敲侧击的本领却不高明,加之多少还有一些羞耻之心,自己并不打算传授赵乾魔功秘要,要从赵乾口中打探一些魔修知识,心中多少有些尴尬,言语之间不免遮遮掩掩,词不达意。

赵乾对此倒不在意,就算赵无伤不问,他也打算告诉赵无伤一些魔修的常识忌讳并遮掩气息的技巧。他可不想刚刚将魔种寄养,赵无伤就露出破绽被人瞧出底细出来。

两个人各怀鬼胎,言谈之间又各自掩饰,气氛倒也没有冷场。

“阴煞之气也是天地间元灵之气的一种,只是因为当中饱含着戾气、死气等诸多污浊气息,对万物生灵皆有害处,所以向来遭到正统修士的摒弃。而魔修与正统修士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对阴煞之气的种种运用之法。”

赵乾阅历丰富,对魔修的定义可谓一针见血。赵无伤虽然自命不凡,但是在魔修道路上不吝于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自是只有点头受教的份。

“所谓的魔修法门,就是对阴煞之气诸多运用之法,只是提升实力的一种手段,与正统修行无高下之分。但因为阴煞之气本就比普通的元灵之气要霸道暴戾,所以通常魔修的秘法战技也要比正统修炼要霸道一些。”

“魔修给人的印象通常是阴冷残忍,这是因为寻常的修炼法门无法解决阴煞之气对神魂的侵蚀,久而久之,人的性情会发生一些不好的变化。但真正上乘的魔修功法却不存在这个问题,能够很好地保护神魂,不被阴煞之气玷污侵蚀从而性情大变。归根到底,无论仙道魔道,修炼只是为了让生命个体得到升华,与道德品性无关。”

听到这里,赵无伤不禁大点其头。他所获得的神狱镇魔真经没有残忍邪恶,而是先天就葆有一种锐气,直接面对人心底的诸多负面情绪,不但不会失去本真,反而将这些恶欲直接镇压。堂皇大气,洗涤神魂,同样不乏震撼天地的手段!

赵乾侃侃而谈,偶尔小捧赵无伤一下,将许多魔修的常识梳理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毫无保留教给赵无伤。到了他这种境界,反而不需要堆砌辞藻去溢美形容,简单平实的语言直指问题的本质,让赵无伤在最短时间内对魔修形成一个具体的印象。

魔主此前身为魔道巨擘,阅历见识却兼具仙魔两道,世间诸多冠绝九洲的天才修士求其一言而不可得,赵无伤如今竟然有了一个耳提面命,言传身教的机会!

赵无伤自然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还以为赵乾所说的这些只是他从那养魂木中得到的魔功枝节基础传承,更不知道在悠久岁月前,不知有多少远比他出色得多的年轻人为了获得聆听这一番教诲的机会,甘心奉上所有!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赵乾的印象改观。一个人的气度、涵养乃至于自身的境界,即便不去刻意彰显,言谈举止的细节上也会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因为那个“废物”言论的影响,赵无伤心里是对赵乾存一分轻视的。不过随着交谈下来,他却发现赵乾身上洋溢着的气质,言谈之间流露出的广阔视野,全都是他生平仅见。

不知不觉的潜移默化,赵无伤感觉自己都受到了赵乾的影响,心胸渐渐变得宽广起来,见微知著,对整个世界的认识不再局限于眼前所见的皮毛。跟赵乾的谈话过程中,姿态一点点放低,把自己摆在一个求教者的位置上。

这种变化,令赵无伤自己都诧异无比。他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甚至有机会得到丰城城主数次接见,那可是统率方圆千里地域的强大人物!但无论多强大的人物,赵无伤总能认清楚对方因何而强大,并且心中不乏奋起直追的雄心。

可是,赵乾给他的感觉与那些强大人物迥然不同。广袤、渊博、伟岸,都不足以形容。非要换一个更确切的说法,那就是他身处天地之间,却不知天地为何物,他历经四季变化,却不知斗转星移是何理。所处境界不同,自身视野的局限,让他只能看到一个片面。夏虫不可以语冰,大概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赵无伤乃是赵家力捧的天才,对此前赵乾这个废物自然从不放在眼中,视而不见,因此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因此,他对赵乾前后气质的变化没有一个直观的对比,只当做是因为赵乾获得一部分魔功传承的缘故。他心里不乏惋惜,可惜自己没有获得完成的魔功传承,否则自己也能获得赵乾身上那诸多令人心折的特质。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周遭的阴煞之气也渐趋浓郁,甚至肉眼就能直接看到龟裂的地缝里不断翻滚涌出黑色的气浪。

赵无伤试着运导神域镇魔真经功法,那些侵入体内的阴煞之气受功法引导,诸多有害的气息被剥离封存,剩下纯净的元气则渐渐转化为自身的灵力。虽然灵力增长远不如直接汲取元灵珠来得迅猛,但赵无伤仍然欣喜若狂。灵力非但没有增长,反而为了抵御阴煞之气的侵蚀而持续消耗。一涨一消,对比明显!

而赵乾根本不必有意识的去引导阴煞之气,这些气息在他眼中毫无威慑可言。他在岛上发现一些符文魔阵,功效各不相同,有的是压制阴煞之气,有的是引导,有的则是提纯转化。这些魔阵大多粗鄙不堪,效用甚为,随着阴煞之气的泄露,更是效用全无。

魔阵虽然无用,但布阵的材料却是赵乾眼下稀缺的。赵无伤看到这些材料则更是两眼放光,若将之拆解下来送到城主府,自能换来大量功绩,功绩则可以用来兑换元灵珠和强大的功法战技。

他下意识伸手去拆魔阵核心一颗拳头大的五彩晶石,不料刚刚碰上便有一股浓黑如墨的阴煞之气顺着他的手指蔓延而上,不旋踵整个手臂都黑气蔓延,刺痛入骨。赵无伤惊骇无比,忙不迭运转功法去消弭阴煞之气,可是完全无法抵消阴煞之气的蔓延之势!

赵乾眼疾手快,手指探出在赵无伤手臂上清点数次,同时灵力勾勒符文拍入那五彩晶石,黑气才渐渐消褪下去。

“不要乱动这些东西,这里的阴煞之气浓度还不是你现在能够承受的。”

赵无伤心有余悸点点头,受到斥责也没有介怀,只是更加好奇赵乾到底接受了多少魔功传承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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