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慕容逸坐在大厅里等着温璃儿来用膳。但是仆人禀报说王妃不想用膳。慕容逸挥了挥手让下人将早膳撤下,自己则失神地离去。
看着慕容逸孤独的背影,李嬷嬷的心里是痛心疾首。她心下打定主意,不能让慕容逸再这样下去。
房间里,温璃儿已经让珠翠收拾起东西,她不想在这里再多待一刻。
“王妃,您这是在做什么?”
李嬷嬷从门外进来,看到这一切不免惊讶。
“没看到吗?收拾东西,回家!”
“王妃,难道您真要离开王爷?”
“不离开还做什么!本来就不是我要来这里的!”
“王妃,您可知道,您这一走王爷会有多伤心!”
“他伤不伤心关我什么事!你不要再说了,我打定的主意谁都改变不了!”
见温璃儿如此坚决,李嬷嬷也不再执着,”王妃,既然您注意已定,奴婢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但请您务必把这些看完再走!“
温璃儿根本不去瞅李嬷嬷,只顾自己收拾东西。李嬷嬷见她不想接下信札就只好将它放在桌上,欠了欠身子便退去了。
”小姐,我们真要离开王府吗?“
”怎么,你还想留下?”
“哦,不不不!”
珠翠连忙摇头摆手,此刻的温璃儿正在气头上,谁惹了她都没好果子吃。
“快点收拾东西,我们赶紧走!”
“小姐,那我们真回侍郎府啊?“
温璃儿抬起头,“不回!哪能真回那里,就算慕容逸不来找我,爹爹也肯定会想尽办法把我送回来的!”
“那小姐我们去哪?”
温璃儿眼珠子一转道:“先出去再说!”
“可是小姐,我觉得王爷挺好的,对小姐也好!”
温璃儿一个凌厉的眼神向她扫去,瞪道:“要不你来当这个齐王妃!”
“不不不!”珠翠又是一阵摇头摆手,目光落及桌上的书信,“小姐,这些怎么办?”
温璃儿顺着珠翠的目光望去,只见桌上有一扎书信,眨了眨眼睛道:“不管它!”
“哦——”
二人收拾好包裹急急地拎起就往外走去。
一路上谁都不敢靠近温璃儿,也没有人敢去阻拦她。温璃儿的神情分明一种“不想死的话就远离我!”
远处传来哀怨的洞箫声,似一点点忧愁,似一点点相思,似一点点不舍。这一滴的忧愁,一滴的相思,一滴的不舍汇聚成一条似乎永远也望不到尽头的深渊,站在其上,只有绝对的孤独、无奈与绝望!
箫声越来越近,哀愁也越来越多,似是要将人紧紧抱住一般。
珠翠的心早已动摇了,而此时这样的箫声让她更加无法向前再近一步,若再近一步,也许自己就要被这箫声淹没了。
“你在做什么?快走啊!”
温璃儿回头看到珠翠站着不动,大声说道。珠翠裹足不前,两只手因犹豫为难而纠缠在一起。
“小姐,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离开这里啊!”
“不行!”
温璃儿的回答简洁而不容反驳,她已下定了决心,今日她一定要离开齐王府。慕容逸对她做得事情她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原谅。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过了这三年,但是如今他却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来,温璃儿不想也不愿再见到他!慕容逸已经成了温璃儿不可原谅的人!
“你不走是吧?”
温璃儿怒了,看到珠翠还是停在那里,温璃儿转身不再看她一眼。就算没有珠翠自己还是要离开齐王府的。
珠翠没有办法,毕竟温璃儿才是自己的主子,见她扭头就走,珠翠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箫声就在王府门口处,似乎就是为了等温璃儿,而温璃儿似乎也早已预料到了这般。
“我要回家!你让开!”温璃儿别过脸说道。
她的面前是她的丈夫——慕容逸,这个昨晚对她作出那样不可原谅的事的男人。他站在温璃儿面前,似乎想要挡住她的去路。但此刻他的脸上仅仅只是一个丈夫想要留下妻子的无奈。
没有了昨日的疯狂与残忍,今日站在她面前的慕容逸还是那个如玉一般的风雅男子。但是今日的温璃儿却变了,她不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她不再相信这双让人怜惜的眼睛,她只记得昨天,只记得他的残忍。眼前无论怎样都无法抵消她心中的阴影。
“你没听到吗?我要回家!”
温璃儿说得更加大声了。珠翠缩着身子站在后面,不敢抬起头看他们。
慕容逸的眼中满是悲伤,这悲伤似是要逃离眼眶滴落下来一般。他走近温璃儿抬起手想要去碰触她,但温璃儿却一把将他推开。
“别来碰我!”
温璃儿叫得越大声,慕容逸的心越是悲凉。他不舍的退后一步,缓缓提起洞箫,一曲《凤求凰》娓娓道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修长的指尖在箫孔处瑟瑟发抖,看得出吹箫的人此时的心绪是何等的复杂。失意之器者,莫如箫也。箫是这世间最为悲情的乐器,懂箫的人必是深谙这份悲情的。箫也是这世间最为耐得住寂寞的乐器,因为懂箫的人并不多,它需要等,也许要等过很多个来世它才能与有缘人相见。
温璃儿不是不明白慕容逸这一曲《凤求凰》是何用意,她也知道慕容逸不会这么轻易地让自己走。但是此时温璃儿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来不及思考,只想一步跨出这里。
随着箫声的弥漫,温璃儿心中只觉越来越烦躁,两种相反的意志此时在她心中不断纠缠碰撞。她讨厌这样的感觉,讨厌被它们牵引的感觉。
“不要再吹了!”
温璃儿大叫着,双手拼命捂着耳朵不停地摇头。她的脸色极为难看,这箫声对她来说更像是催命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