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飞扬跋扈的呼喝,厅门“蓬”地一声被推开了,一团火一样的人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他的头上扎着一条大红的头巾,但是这条头巾,却根本圈不住那一头狂野的赤色长发,长发在空气中微微地飘动蒸腾着,仿佛是择人而噬的沙罗曼蛇。
他的全身披着一套灰常灰常华丽的铠甲,如同在万年地底火山里刚捞出来似的,暗红中透出丝丝火光,两个肩甲就像奥运火炬一般冒出腾腾的光焰。在他纤瘦如猎豹的腰胯之后,横着一柄六尺长的形状非常彪悍的大刀,并没有刀鞘。
这并不是因为少年人嫌刀鞘麻烦,也不是他想故意耍帅,而是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刀鞘能罩得住他这把刀的。你看了就知道了,这把刀根本不是由金精铸造,整个刀身完全是一团火焰凝结而成,一进屋,就把屋子的四壁映得万里江山一片红。在这一团烈火之上,还仿佛缠绕着一道道的黑气与白气,磅礴的气势里透着一丝丝的诡异。
李元虚见了这少年人,展眉笑道:“扬天,你不镇守关门,怎么跑回家来了?”
“哈哈哈,”少年哈哈大笑,“爹,就那几个鸟人,实在是太没趣味了,我的刀还没劈下去,就已经被气浪给烫死了。我本来还想搞几个他们头上的光圈玩玩,可是,诶,几次想抓他们,可是这鸟人一死,光圈嗖的一下就往西面飞了过去,我就没研究成。”
“扬天,你怎么越来越像你爹了,油嘴滑舌的。”杨瑾儿虽然嘴上在损自己的儿子,可是见到他有心特地跑上这三万丈光明顶来探望自己的爹娘,一张俏脸上还是掩饰不住自己满心的欢喜。
“来,娘,给俺给拥抱吧!”少年听了杨瑾儿这么一说,坏坏地故意向着她靠了过去。
“别,别别!”杨瑾儿见她移了过来作势想抱自己,方寸大乱,她身为少年的母亲,自然知道自己儿子那一身火光有多凌厉,微蹙着柳眉嗔道,“真是跟你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敢开你娘的玩笑来啦,想烫死你娘吗?”
“嘿嘿,老爹常说,男人不坏,女人不……”
少年人的话刚说了一半,突然院外的半天云里没来由的闪出了一道白色的霹雳,不偏不倚地一下劈在了院子里的一株月桂之上,瞬间这一株李元虚特地贿赂玉兔从广寒宫里弄回来的月桂就化作“灰灰”而去了。
少年人见状蹊跷,两道赤色的卧蚕眉倏地皱起,右手不由自主地向着腰间的刀柄按去。
谁知道在这一阵耀目的雷光里,却走出了一个人来。
这也是一个少年,但是看上去年纪却仿佛比面前的火人更小。可是他虽然年纪小,一头的长发却是纯白如雪,在雷光中咧咧飘扬。他的眉目间,也与面前的火人有着七分的相似,也长着两条卧蚕眉,一双丹凤眼,微突的颧骨,瘦削的脸庞。
他一身亮银色的轻铠,手后背着一条九节长鞭,鞭子上,似乎有双龙精魄缠绕不休,左边眼睛上还戴着个黑色的眼罩,上面绘着一个如同高压电路标记一样的奇古图案。
“大意了,大意了,没把握好方向,出场被破坏了。”少年一面摆造型,嘴里边一面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凌天,你的眼睛怎么了?!”杨瑾儿一见少年带着眼罩,不由心里一怔,颤声问道。
“啊,娘,这是师傅嘱咐的,说要带着这玩意修行,才能开玄雷天目。”少年用他还略带青涩的声音答道。
“是这样吗?”对面的火人用怀疑加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很阴险地笑道,“弟弟你不会是在装酷吧。”
“没,没那回事。哥你别乱说。”少年仿佛被看穿了一样(实际上的确被看穿了)慌忙地矢口否认。
李元虚见状,一声清咳道:“凌天!你怎么还是那么冒失,把爹的月桂给劈了,你说怎么整?你现在,是雷部二十四部正神的实习裨将,怎么还是不改一改性子,我看闻老二是把你给惯坏了吧!”
少年被李元虚一顿呵斥,大气也不敢出,在一边发囧。谁知道火人又坏笑道:“爹,这事好办,听说那长鹅娘娘啊,最喜欢的就是弟弟这样的青涩的少年了,你叫他上门去再给你讨一株不就完了。”
“这……”李元虚闻言沉吟了半晌,仿佛真有这个打算,吓得少年一张雷光满面的小脸一阵青白。
“诶,不就是一棵树嘛,相公你别为难凌天了。”还是母亲疼孩子,杨瑾儿拉住李元虚的袍袖,媚媚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长鹅那女人,喜欢,喜欢那个……”
“咳,咳。”李元虚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问道:“凌天,你今天不值班?”
“是,是的。”少年装酷没装成,反倒被奚落了好一会,一身的雷光的伏特霎时间也降低了不少。
“很好,很好,难得你们两个,能同时回家啊。”李元虚抚须一笑。
“诶?怎么没见二弟?”火人突然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李元虚一听,本来两个孩子回家来的欣喜仿佛一扫而光,沉着面孔说道:“他啊,诶……”
这个火人,就是李元虚的大儿子,师从于十殿阎罗中第一殿秦广王的现任镇西关城门守将李扬天。
而这个雷电小子,便是李元虚的第三个儿子,师从于雷部二十四正神之长,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外号“太师”的闻仲,现任雷部实习裨将的李凌天。
他们为什么不学白虎剑术,而转投了他人?这是因为,李元虚这辈魏晋得道的仙人,还有着一些古时候的念头,认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再加上他是老子旁支,又新任了圣君一职,便凭借他无敌的人脉,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安插”在了两个名师的门下。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成功的,他的两个儿子,虽然年纪不大,但的确已经小成气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