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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瓶子里的女孩

瓶子意味着隔绝许多东西,你也看过漂流瓶吧,不管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一旦被装住,就是真正地被装着了。就算有一天有人能把它打开。它也仅仅是被一个人所打开,而把它从其他人那里隔绝开了。一个秘密被发现的过程就是它真正地被湮灭的过程。

在一个地方,有一个瓶子,瓶子虽然不大,里面却容纳着超过你的想象和经历的东西。瓶子里不但有整个城市,还有广阔的城市以外,还有山川湖水森林,所有你能够想象的景观和不能够想象的景观尽在其中。在那个地方。万物是井然有序的,不像我和你生活的这个世界,这个世纪,到处都有人在说谎,到处都有人被欺骗和欺骗别人。那里的人从来都是真诚的,心地就像是玻璃一样透明,就算有人为自己打算,他的心也是和宝石一样带有颜色但是明亮。这让我想起了我童年经历过的小河水,我每天什么也不做就蹲在水边,看着蜻蜒靠近,在水纹里照镜子。那种记忆现在已经模糊地破碎掉了,就像是波纹散开,又像是河水不再。但是你现在知道了吧,瓶子里的那个世界,让我多么激动。我甚至从一开始就以为,找到了这个瓶子,就可以回到童年,回到我最单纯的时候。

可是在这个瓶子的城市里,我只认识一个人。虽然我说过了,这个瓶子里容纳着超过我们所能够想象和经历的东西。瓶子里的城市是多么秩序井然,但是我还是只认识瓶子里的一个很普通的小女孩。我知道你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的,她普通得丢到人群里都找不回来,她没有什么特殊和过人的地方,她有时候任性有时候懒惰,我相信,如果她不住在那个瓶子里,她会是一个特别特别普通的小姑娘,一定会在我路过时被我忽略掉的。但是我就是发现了她。她在瓶中的城市里,虽然不与其他天生具备了各种优秀品质的人一样优秀,但是在我的眼里,她是可亲近的,而且是惟一的。

我知道你一定要笑我了,我知道你聪明而且有主见,一下就能够看出问题出在哪里。你知道我们只是相遇而已,只是相遇,就代表了一定会离开对方。对于那个瓶子里的小女孩,她真正认识你吗,她能够与你相遇吗?就算她与你相遇,你们毕竟生活在不同的城市里不是吗。这种伤感,就好像是植物一样缠绕着我,让我无法摆脱各种不切实际的念头。但是如果没有不切实际,我们为什么还要说这个故事呢?

“饮水的野兽匆忙离开,因为姑娘的手里举着光明的火把。”

这是我在童话书里看到的一句话,现在我已经忘记了是哪一本书,忘记了原来它是怎么说的,忘记了它原先的意思。面对这样一个瓶子里的世界,我能做些什么呢。我走到街边遇到吹泡泡的小男孩,他和别人不一样,吹完了泡泡就马上离开,好像怕被别人发现一样。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他怕看到这些水泡破灭的样子。但是如果害怕破灭,为什么要让它出生呢?他也说不清楚。这个男孩子显得奇奇怪怪的,毕竟他是生活在我的城市里。在这个城市里,所有吹泡泡的男孩子都擅长于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所有的泡泡,并以此为乐。那种毁灭的欲望从小就浸泡着这个城市里的孩子,到他们长大成了大人,再把这种欲望延续下去。我就在这样的城市里长大,以至于我想为你勾画瓶子中纯洁的城市,也没有办法把它勾画得如同它原先那样美丽,我无法阻止自己用毁灭的手法去描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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