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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凤藻宫,早有消息传了进去。两边的宫女和太监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小心地侍侯着。

贾母,王夫人等人一看到凤床上的元春,眼泪早就流了下来。平日里那个光彩照人,明艳高贵的娘娘,现在却面色苍白,眼圈儿发黑,形容憔悴,哪里还有惜日的影子?

大家只是心里难过却不敢造次,以贾母为首,跪了一地,全都是国礼相拜。

床上的元春见祖母和母亲来了,早高兴得流下了眼泪,勉强挣扎着坐了起来,此时忙命人搀起贾母等人,并吩咐左右先行退下。

没了外人,王夫人忙一把拉住元春哭到:“我的儿,怎么好好的,说病就病了呢?”贾母也老泪纵横,哽咽着问元春:“太医可怎么说,到底是要不要紧?皇上是否常来探望?”

元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到:“太医天天都过来看的。说是过于劳碌,稍稍调理几日也就好了。”元春因听祖母提起皇上,心中更是无限委屈,自己正是为了贾家上下才不辞辛苦,每日在太后跟前行孝,在皇上面前更是谨小慎微,悉心侍侯。虽外面看着地位显赫,其实比平常人家的媳妇更要辛苦和难做的。若是依着自己,就算就打入冷宫,也不会把自己推到这风口浪尖上的。这如履薄冰的日子可是那么好过的?

可是事已至此,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元春擦去眼泪问贾母:“近日身体可好?”

贾母忙说:“托娘娘的福,起居尚健,谢娘娘挂记。”

又向王夫人等人问了好,问到家里日子过的如何?王夫人忙答到:“尚可支持。”

元春正要问宝玉等人,宫女传进许多的职名,元妃看时,正是父亲等人,心里一酸,又流下泪来,宫女早递过绢子,元春一面擦眼泪,一面传谕到:“今日稍安,令他们在外歇息。”元春哭到:“父女,弟兄都不得亲近,竟不若百姓之家。”遂命外宫赐宴。

元春听到宝玉进日的变化心里一高兴,病也似轻了许多。

一时贾母等人用过饭,带着他们婆媳三人谢过宴,又耽搁了一会,看看已近酉时,不敢多留,嘱咐元春要按时吃药,好生调养等语,就告辞了。

元妃虽是不舍,却也无奈。命宫女儿引路,送至宫门,门外有小太监接应,一直送出。此时贾政等都在外面等着了,见贾母她们出来,忙过来服侍,直到众人都上了轿子,才一起回来。

以后又照着今日的样子,进了几次宫,知道元春大好了为止。

再说薛家,自从娶了夏金桂以来就没消停过。如今香菱只能住到宝钗的屋里了。即使是这样,家里也是从头吵到尾的,惹的薛姨妈整日以泪洗面,伤心不已。

这日,金桂老早的就把薛幡赶了出去,在家没安生日子过,薛幡也乐得出去逍遥。金桂赶走了薛幡,又瞅着宝蟾不顺眼,她很后悔把她给了那个呆子。如今不但薛幡得了便宜,就是宝蟾的身价也不同了。

她越想越生气,再加上又喝了几杯闷酒,越发的发起泼来。她问宝蟾到:“你说大爷今日出门,是去了那里了?你横竖是知道的。”

那宝蟾也是个不让人的,说到:“大爷是奶奶赶走的,去了那里,我怎么知道?”

金桂骂到:“好你个小蹄子,现是有人护着了,那里还把我放在眼里?亏你还曾是我的丫头,问你一句,就和我摔脸子,你既这么有势力,干脆把我弄死了,你做了奶奶,那不干净了吗?偏我在这碍事,挡了你们的道了。”

宝蟾听了拿眼睛瞪着金桂道:“奶奶这些闲话说给别人听去,我也没惹谁!别不敢惹人家就拿我出气,没事人一大堆的。”

金桂气得要打宝蟾,宝蟾那里肯依,两个摔杯,打碗,桌子,椅子都不放过,哭哭闹闹,把个家都翻了过来。满屋子的丫头婆子,没一个敢劝的。

那薛姨妈那里还坐得住,待要让香菱去劝,反着了她们的道,却是害了香菱,只好自己去劝。宝钗明知道不中用的,但是妈妈却说:“那也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这样的闹法,那还了得?”无奈只得陪着母亲来到金桂门口。

薛姨妈说道:“你们这又是为着什么?竟要把个家都翻过来吗?这个闹法,那里还像个家?矮墙浅屋的,也不怕邻居亲戚们听了笑话!”

那金桂在里面听了接声到:“我倒是怕谁去?我只知道这里也没有主子,也没有奴才的,妻到是不如妾的!我们家里可没这个规矩,也受不了你们家的委屈!”

薛姨妈气得乱颤,宝钗实在忍不住说到:“大嫂子,妈妈是见你们闹得厉害才过来的,大家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也省得妈妈整日为咱们操心,岂不好?”

金桂听是宝钗说话,更来了劲:“好姑娘,你是个大贤大德的,将来一定能找个好人家,好女婿,不像我这样守活寡,竟叫丫头,小妾欺负到头上。我是个直性子的人,又不像姑娘这么有涵养,再说我们屋里老婆汉子,大女人小女人的事,岂是你姑娘家管得的?”

宝钗听了这话又羞又气,再看妈妈的样子,也只好忍了气说到:“大嫂子,咱们家谁又能欺负你?别说嫂子,就是香菱我们也从来没给过她脸色的。”

说到香菱,金桂越发哭得大声了:“我们那里比得了她?香菱来得早,知道姑娘的心思,又会现殷勤。我们是新来的,不知道巴结姑娘,竟拿我比她!你也行点好罢,别修得将来像我嫁个糊涂行子守活寡,那可就现世了。”

薛姨妈见没劝住金桂反连带宝钗受了一肚子的气,待要和这个媳妇分掰下去,却被宝钗拦住了“妈妈先回去吧,等嫂子累了也就消停了。”说完扶妈妈回到房里。

宝钗怕母亲难过,面上仍和往常一样,心里却十分悲哀。自己的哥哥若是个争气的,怎么会让他们这样闹法?又可惜自己不是男儿,不能重振薛家的家业。害母亲日日担忧。

薛姨妈气得胃疼,向炕上躺了。心里却想着宝钗,金桂的话,句句都刺痛了薛姨妈。她原带着宝钗进京是为了选秀的,因为薛幡的事,被取消了。如今他又娶个夜叉回来,闹得家不像家的,还连带着宝钗也跟着受气。

照这样闹下去,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自己老了,有今日没明日的,到是宝钗要忍受到什么时候。要是不早些把宝钗的亲事定了,到时候这个嫂子还会生出什么事来,谁也不知道,反而害了宝钗。

可是这眼下到那里去找那个合适的人呢?宝钗虽是个随和的孩子,可是心气也是极高的,无论人品长相,身份地位,都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姐姐家的宝玉到是合适,只是看样子老太太好象已经选了林姑娘,只是没说破。姐姐到是比较喜欢宝钗,只是——算了,还是明日去那边探探风声,也好和姐姐商量商量。让宝钗也出去透透气,整日在家陪着自己生闲气。都是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想到薛幡,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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