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叫什么名字，将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我说过不杀你。”
秦阳负手而立，看着战战兢兢的紫云峰弟子，心中微叹。
这是一个心灵溃败的人，任何念头，无论是邪念还是恐惧，都在一瞬间被放大无数倍。
“我说，我说，我叫程铭，十天前，宗门十八峰联赛规定考核期限刚刚结束……！”
在秦阳强大实力的压迫下，程铭一五一十的说着，随着他的回忆，目光中渐渐升起一股浓浓的恐惧。
十几位冰雪峰的女弟子，这时也走了过来，满脸阴沉，恨不得立刻将程铭斩于手中，如果不是碍于秦阳，恐怕一开始便直接动手斩杀。
“……规定考核的期限结束后，我们当初一万三千多人，在十位种子弟子的带领，打算离开西缘山脉。”
“尤海师兄认为，内门长老之所以没有来亲自来接我们，大概也算是一种考核结束后的历练，毕竟我们这么多人团结在一起，回去的路上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我们错了，错的太离谱了。”程铭忽然顿了顿，喉咙滚动，眼中的露出无尽的怨毒。。
“谁能想到，我们进入西缘山脉的那堵雾墙，竟然只能进不能出，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即便几个最先进去的师兄，也很快便传出惨叫的声音。后来有人建议拿出考核玉牌，毕竟，我们就是凭借这枚玉牌进入的此地。”
“果然，拿起考核玉牌后，那股无形之力消失，我们像是看到了希望，根本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可……这才是真正恐怖的事情开始啊，随着一道道惨嚎响起来，一件件染着血的衣袍，法器的残片被抛出来，最终十位种子弟子，也只活了三个，然而他们一出来，便到处嚎叫，意识癫狂，像是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都疯了。”
程铭吸了口气，手指忽然啪啪紧攥，脸上青筋暴鼓。
“你们是怎么活下的，而且宋清川口口声声说，这一切是内门长老的阴谋，你们凭什么这么认为。”秦阳皱眉道。
他是因为杜禾的原因，才隐约嗅出阴谋的味道，为此杜禾特意留在外面寻找丰申长老。
可实际上，无论是他还是杜禾，都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这些阴谋与内门长老有关。
“是我们幸运，宋师兄带着我们断后，大难不死的逃过了一劫，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并不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后来天空中出现了一轮……血月。”
“血月？”秦阳一怔，抬头看了看天空。
西缘山脉的地理环境很特殊，终年不见天日，被一层厚厚的灰云笼罩住，透不进一丝阳光。
所以别说血月了，连一点星辰的影子都看不到，很多时候，秦阳都分辨不清楚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能默默在心底计算时间。
“没错，就是血月，血色的月亮，当那轮血月出现后，映照出来无数弟子死亡的场景，你们根本不知道那是多么残忍，人从脚底开始被一丝丝雾气蚕食，慢慢的往上一点点消失。”
“一些弟子身怀法器，可以暂时遏制身体被吞噬，可也正是因此，他们遭到更强大的反噬，躯壳从心脏开始崩溃，一点点化成了血雾。”
他噗通一声跪倒，全身剧烈颤抖着，捂着脸，牙齿几乎咬的咯咯作响，额头青筋暴鼓，一丝难以克制的杀机，无穷无尽。
这是恨到了极致，从心底发出来的不甘呐喊，秦阳也为之心惊。
“如果只是这样，我们或许会害怕，会恐惧，却不会绝望，我们毕竟是先天武道修士，即便心志不是最顶尖之流，也比普通人抢了太多太多。更不会有之后的事情发生。”
“然而，我们没有想到啊，透过血月的倒影，我们竟然看到了他们！”
“他们？”
到现在，不仅仅是秦阳，很多人也开始怀疑起这次十八峰联赛的初衷。
分明只是一次外门联赛考核，偏偏安插在西缘山脉的最深处，凶险不说，更大费周章。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无论是第二项考核开始，还是临近结尾，他们根本没有见到任何一位长老的影子。
最多也只是通过分光化影术，以强大的精神发布内容，以前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寻常，可在这种环境下，便显得格外诡异。
“他们？他们就是长老，缥缈山的内门长老！”这名弟子死死攥着拳头道。
“内门长老？不，不可能，你撒谎。”冰雪峰弟子惊怒道，不是亲眼所见，她们依旧不太相信这一切。
内门长老在众弟子心目中的地位，早已根深蒂固，岂是区区三言两语，就能这么改变的？
“撒谎，你觉得我有必要撒谎么，平白无故的污蔑长老，泼脏水，我不知道什么惩罚？可他们的样子，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就在雾墙的另一边，不光有内门长老，还站着几位面容看不清的强大人物，宋清川师兄猜测，他们的实力绝对远超长老，甚至可能是我缥缈山的宗主一个层次的修士。”
缥缈山的宗主？
这绝对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世强者，手段通天，可以引动冥冥中的气机，改变自己容貌，气势，身体，只是遮掩住面容，更是简单至极。
一般内门长老也无法做到。
“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被内门长老算计，在西缘山脉最深处不能出去，所有人陷入了绝望。”
听到这里，秦阳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十几位冰雪峰的女弟子，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几个人看了一眼这个紫云峰弟子，眼中的怨恨情绪，也渐渐消退了。
深处险地，被自己最尊敬的长老算计，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死，也怪不得他们后来做出这种事情了。
恐怕任何人经历之后，也绝不可能心如镜湖，平淡面对，这就是一场内门长老针对外门弟子的背叛，粉碎了这些外门弟子的信念。
“师兄，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我不知道您是不是打算放过我，但现在说出来之后，我反而不是那么害怕死亡了，不过您要真的杀我，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个条件。”程铭突然自嘲一笑。
秦阳抬头看着他。
程铭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一具尸体前，呢喃道：“宋师兄虽然性情暴戾，乖张，但毕竟对我也很照顾，在紫云峰五年来，如果不是他的庇护，或许我早已经被驱除出宗门了。”
“所以，我希望您能允许我将宋师兄的尸体安葬！”
冰雪峰的弟子，不由惊讶的看着他。
这还是那个之前如疯如魔，想要对她们赶尽杀绝，甚至极尽凌辱的弟子么？
一会儿那般疯狂，像是得了失心疯，一会儿又重情重义，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给自己的师兄收尸。
“放心吧，我说过不杀你，就不会食言而肥，去吧。”秦阳摇头道。
“多谢。”程铭感激的抱拳，随即将宋清川背起来，一步一瘸的走去。
“真的放他走？”十几位冰雪峰女弟子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冰封唐玉娇的寒冰上，又看向渐行渐远的程铭。
“算了吧，宋清川已经死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况且你们的师姐也还活着。”
秦阳心底也是暗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