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地底暗河
我把他们两个连带着扯了下去。这种脚底下没着没落的感觉让人十分抓狂。我拼命四肢乱舞,希望四周会有什么突出物能被我抓到,以停止或减缓我下落的速度,无奈脚下蹬到的除了疏松的雪还是雪,手中刮到也全是雪,根本抓不到能着力的东西,反倒被我们搅起了大量的雪雾,从四面八方拥过来,劈头盖脸的瞬间把我们淹没了。
雪沫一下就呛到气管里,那种冷彻心扉的感觉,就好似被人灌了冰镇辣椒水,五脏六腑都要从咳出来了。我一边克制自己尽量的忍住咳嗽的冲动,一边屏住呼吸。我被裹在雪团里,一直往下落,也不知道过了半分钟还是接近一分钟,我实在是憋不住气了,心想与其活活被憋死,还不如被呛死或者摔死来的痛快点,也许这是我呼吸的最后一口氧气了。忽然双脚上连那点仅有的雪层刮擦感觉也没有了,接着就噗的一声直插进不知道什么东西里,接下来就是铺天盖地的冰凉的雪直接把我活埋了。
我玩命的挣扎,五内如同翻江倒海,眼前只是白蒙蒙的一片,我强忍着剧烈的呕吐感,心想要是吐出来,在没被冻死前估计要先被自己的呕吐物淹死。大幅度的挣扎了几下,就见眼前有了一丝丝的亮光,终于挣脱了,四下一看,好嘛,自己身处在一个大雪堆上,一下我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暗道一声惭愧!
我双臂一挣,立马就从挣脱出来,扒啦掉周身埋住自己的雪,把整个身子拔了出来。现在雪堆我就转身四处查看,想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但是光靠上面雪洞投下来的光亮实在是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况,也可能是一下从反光的冰天雪地坠落一个相对比较暗的空间,一时间眼睛还没适应。只能听到隐隐约约有水流的声音,周边也并不十分的冷,正要静心仔细听听哪里来的水流声,忽然我脚下的雪层就猛的往下一陷,我几乎站不住脚,刚稳住身子,脚边的雪就四散飞溅,忽的一下就长出一个脑袋,然后就很大声的喘了一声,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我一下就听出来是小个子的声音。忙帮着他从雪堆里拉了出来。他刚站稳,就一边咳一边急切的问我:“这……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黑不隆冬的?”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好像是在地底下了!”
“胡扯吧你,地底下也会下雪。”他喘息未平的道“你看,这不,还下这么大的雪!”
我莫名其妙的转头看向他,果然他的头顶上落下来大团大团的雪,直砸到他的肩上,嚓嚓作响,下的还不小,跟雪蛋似得。
我们都不约而同的仰头去看头上的洞口,就见一个黑影裹着大团的雪块大叫着跌落下来,惨叫声由远及近,我们俩忙往两边侧扑,刚让开,那团黑影就直接插进我们刚才站的地方,一下就没影了。不用说,这动静不是牛玲是谁!
我忙挣扎着站起来去看,就见雪堆被砸进去一个大坑,牛玲四肢朝下的趴在坑底,能看到躯体蠕动着想爬起来。我一边伸手去捞他,一边就问:“阵亡了没有,能喘气就吱个声,你他娘的怎么老半天才下来,跟天外飞牛似得,这出场也太他妈出彩了!”
我还在伸着手捞他,他却一下跳了起来,扬着手上的冰镐就破口大骂:“我艹,坚持了半天还是前功尽弃,什么水货破烂。”边骂骂咧咧边丢掉右手的冰镐子!我拿起来一看,那玩意的镐头居然断了一节!我不禁乍舌,这冰镐我检查过,质量没说的,没这么容易断,看来这还是他自己荷尔蒙分泌过剩,乱用蛮力的结果。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他因为殿后,最后一个摔下来,情急中用一只冰镐钉进了雪壁里,然后用另一只如法炮制,都快爬到出口了,右手的冰镐插进了岩石缝里,拔不出来,他就用力猛的掰了一下,没想到镐头就断了,身子一震,左手的镐也支撑不住,就变成我们看到的这个样子了!说完,他连叫可惜,差一点就能救我们出去了。
我也陪着他叹息了几声安慰道:“往事不堪回首了,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我们也并不一定身处绝境,你们仔细听,这里面有水声。”我心想有水声就会有出口。
他们俩听我这么说,也不再吱声。侧耳细细去听那极其轻微的声音,奇怪的是听了半天,却绝无半点水声入耳。他们俩个都用一种恨不得平吞了我的眼神盯着我。盯了半天就各自叹了口起,小个子就抬头琢磨那个雪井,看有没有可能爬上去!牛玲从背包里翻出了手电去看周边的环境。我的装备在摔下来的时候掉了,就从雪堆里面挖出来,也翻出了手电,跟着牛玲下了雪堆一路照过去。
这个地方有点像一个很长的溶洞,地下的岩石并不难走,相反还有点平坦,牛玲有的很快,在我前面十几米的地方停下来照着一边的岩壁看,边看还招手让我过去。,似乎有什么发现。
我忙走过去,问他怎么回事。牛玲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微颤抖了:“老钟,你说的可能是对的,你看看这里。”我朝他指的地方看去,就看见那面岩壁上全是波浪形的水纹留下的淡黄色痕迹。很明显,这里有水,至少曾经有过水。我们马上去看另一面岩壁,也发现了同样的现象。我们俩面面相觑,看着脚下的圆滑的沙砾,也证明这里有水流。那他娘的水都哪里去了?牛玲照了照前方无尽的黑暗,看向我说:“看来要知道答案,只能沿着水纹痕迹走下去看看。”我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们就沿着水纹痕一路探下去,可怪的是,一路走过来,迎面都有丝丝暖风吹来,再走了一段,水流的声响也越来越清晰,大约走了有500米的时候,我们都能听到脚下的踩水声了。沿着水淌过去一照,就看到了缓缓流动的水流,我的半只脚都几乎要踩空了,那水居然是温的。这里的空间非常大,手电照到对面都不带反光,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宽,黑秀秀的看不到尽头。
“看来真的有门啊。”牛玲用手电照着平缓的水面说,“这是一条暗河啊,想不到在这雪峰林立的山体里还另有乾坤。”
我也发现了这确实是一条暗河,也乍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越想越觉得我们有希望脱困,就道:“看来,我们真的能侥幸出去,你看,按照一路上的种种迹象,明显的现在是这条暗河的枯水季,你看这水流这么平缓,咱们就不会被冲走了。”
“只是有一点,我很担心。”我继续说道,“这条河在这个地方的上方空间足够大,但不能保证别的地方也能有空间啊,万一什么地方河道变窄了,河水灌满河道整个空间,那时候我们不就要游出去了?那种地段只是一小段一小段还好,万一是连续一大段该怎么办,我们又不是鱼?”
牛玲摆摆手不以为然道:“不会,这种河道就是山体的缝隙,存在的时间足够长,也许造山运动是就有了,最开始可能非常细小,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水流冲刷,早就侵蚀的超出水容量足够多了,在枯水季就肯定会有足够的空间露出来,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说着拍拍我的肩膀。
“既然你都说OK,那就这么干吧,我可不想在活棺材里多待一分钟。”我搓了搓手,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道:“他娘的,小个子怎么这么半天没跟上来,不会有什么发现吧,咱们把他叫齐了,立马撒欢的胜利大逃亡!”说着用脚去探河水,想搞搞清楚这流速到底怎么样。但是那水真是温暖,对我这个爬了几天雪山,冻得连知觉都几乎没有的可怜人确实有巨大的诱惑力,一时间,我沉浸在被温暖围绕的幸福中,正闭着眼享受。突然有什么东西扫了一下我的脚心,我大吃一惊,猛的缩回脚站起来,却一下没站稳,直响侧后方跌出去,一下子坐到一个什么东西上面。用手一摸,滑滑的,粘糊糊的,我冷汗就下来了,本能的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大叫一声:“我艹,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