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入狱
城主府议事厅。
被童诡踢得不像人样的四个官差战战兢兢跪在大厅地上。
大厅主位,一把黑中带紫的上等黑胡桃木雕龙高椅上斜坐着一个面容阴鸠的年轻男子,身穿一件金丝玉缕大紫蟒袍,十指有八指带着金玉玛瑙戒指,正一下一下地敲着椅子扶手,听完下面四个废物的报告。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四人。
四个官差只觉大厅的温度骤降,如同坠入了结冰的河里,既寒冷刺骨又无比绝望。低下的头颅捣蒜一样磕着大厅地面,只是再怎么磕得砰砰响,嘴里高呼着“将军饶命、城主饶命”,也没能改变这位年轻城主的习惯——任务失败的人全是一个下场。
赵德广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他很享受这种等死之人在恐惧下的各种丑态。这是他除了金钱之外的第二种喜好。年轻城主对身边一丈高的黑脸侍卫打了一个手势,侍卫拔剑闪到四个官差身后,一剑,四人毙命!
这高大黑脸侍卫是个哑巴,是赵德广心腹侍卫。实力仙徒九级。
看也不看地上的死尸,赵德广用眼神示意坐在下首的郑胖子——此人正是当日去童府邀请童不鱼的郑福贵。郑福贵立马起身行礼告退,就是低头时脸上始终带着谦卑的笑容。
“那里有闹红尘香车宝马?袛不过送黄昏古木寒鸦。诗也消乏,酒也消乏,冷落了春风,憔悴了梅花。”酒饮光了,从破烂的草屋望到小街上不住吆喝的摊贩,卖力推销祖传丹药的杂耍卖药汉子,装瞎子占卜算卦的江湖骗子,茶楼前变着法哄人开心的说书人。。童不鱼随口感慨几句,吐一吐心中的不满。
“哈哈哈,好词!好词!贤侄果然大才!”一阵爽朗的笑声传进破草屋,童不鱼飞快看了童诡一眼,就见小毛驴已经晕乎乎地倒在地上,再往外看,郑福贵已经站在屋内。肥乎乎的脸上挤出热情的笑容,“贤侄,怎么才到阳翟城?路上可顺利?”
“原来是郑伯,路上很顺利。郑伯父不在颍川郡王府当差,怎的有空来阳翟?”
“这次来阳翟城是有郡王爷家事,来此逗留了一月有余。不想今日闲逛至墙根下却听到贤侄的词句。来,随我一块去望月亭饮酒,咱爷俩好好聊聊。”说完也不管童不鱼愿不愿意便上前拉扯走出破草屋,着实热情的紧。
童不鱼暗暗冷笑:老家伙,你既然要装傻,我就陪你演一遭。
二人丢下醉驴,上到望月亭二楼叫作“听潮拜月”的雅间坐下。郑福贵忍着心疼要了一坛五年黄酒,心中暗骂:小兔崽子命真大,竟然逃过了阳翟三狼的追杀。看来那三个废物是死了,只是死的蹊跷。。呸,还三狼,真是连猪狗不如。妈的,连累老子花了一百两银子请这小崽子喝酒!若是套出秘密还能给你一个全尸,不然就得撕了脸皮,哼!
“来,贤侄,我来给你满上,这一杯我给你接风。干!”郑胖子说完一仰脖喝了下去。
“干!”童不鱼自然不怕醉酒,有点头晕就会用灵气逼出酒劲。
“贤侄,给我说说这一路过来可遇到什么危险?”
“没有。”
“别老吃菜,喝酒喝酒,干!”
“贤侄,你这么晚才到阳翟城可是路上看了风景,贪了红尘?不是伯父说你,你现在要以科举前途为重,切莫早早贪恋这儿女情长!”郑胖子假模假样地板起脸,说完便又嘿嘿笑道,“不过,真要是看上了谁家小姐,伯父给你做主,快给伯父说说。”
“谢谢郑伯父,真没有。来,我敬你。”童不鱼越发看不惯这笑面虎的做派,干了手中的酒。
“好,好。”郑胖子咬着牙挤出两个好,咕噜噜喝了一大口,就像喝的不是酒,而是童不鱼的血。
就这样,郑胖子旁敲侧击地从薄暮冥冥问到月上枝头,童不鱼就顾左右而言他地从夕阳西下答到灯火阑珊。
见酒过三十多巡还一无所获,郑胖子突然发觉自己被这小子耍了,只是奇怪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郑胖子越想越气,腾地站起来,狠狠地摔碎手中酒杯,啪得一声,引来早就候在外面的四个壮汉,虎视眈眈地盯着童不鱼,就等郑胖子一声令下,绑了这小子。
“呵呵,郑伯父,为何不继续装了?”童不鱼扫了一眼,自顾自地饮下最后一杯酒。
“哼!小崽子,我看你父亲曾有恩于我的份上本想给你留个全尸。可你偏偏跟我装傻,既然这样我就只有把你交给三公子的人,让他们撬开你的牙口,看看是你嘴硬还是那牢房的刑具硬!”郑胖子说完,又皱起眉头问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识破的?”童不鱼淡淡撇了眼郑胖子:“有太多巧合,自然就假的很!”说完便云淡风轻地看向四个壮汉。郑胖子暗暗回味童不鱼的话,越发觉得这小子太机灵。当即冲四壮汉喊了声动手,便赶回城主府复命。之所以不等结果,是因为郑胖子一来清楚这四人实力,拿一个少年书生轻而易举;二来这次没能亲自套出秘密,需要回去跟三公子好好交代一番,看来又要破费了,否则这三公子一发怒,郑胖子绝没有好果子吃,他刚娶了第八房小妾,还没亲热够呢,自然不想因为办事不利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耽误回去的日期。
郑胖子前脚刚出门,童不鱼就被轻轻松松地擒住了。趁四人不注意,童不鱼轻轻向墙角摇摇头,便被四壮汉押走。此时墙角浮现出一个青影,正是等到晚上脱了驴身寻到此处的童诡。刚才童诡悄悄比划了两件事,一件是弄死郑胖子,一件是救下童不鱼,但都被童不鱼拒绝了。但是临出门时童不鱼又用眼神暗示了下,童诡明白这是让自己跟着那死胖子。
童不鱼被四壮汉带进阳翟城大牢,关在一间阴暗的牢房。
童不鱼打量四周,牢房三面是结实的墙壁,只在后面墙壁上面打了个气窗,气窗本来就很小,又装上好几根铁条作护栏,别说人,就是只猫都很难钻出去。只有靠近过道一面是坚固的铁围栏和门。到处渗着阴冷潮湿,此时快到子时,牢房黑的要命,但童不鱼却能看得一清二楚。牢房住着四个人,三个瘦骨嶙峋,病怏怏地倒在地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喘着气,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还有一个少年,两双眼睛正好奇地盯着自己。童不鱼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个修仙者?
少年往前凑了凑,问道:“你是修仙者?”
童不鱼嗯了一下。
“呵呵,有趣,你是为了躲什么跑到这来的?”少年顿时来了兴致。
嗯?童不鱼正不知如何回答,少年小声说道:“这大牢里算上你、我,还有一个脏鬼老头,都是修仙者。就是对面牢房那个吃鸡喝酒的。听说那老头是为了躲避自己婆娘赖在这里不走的,你又是为啥进来的?”少年不甘心,又问了一遍。
童不鱼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对面有一个脏兮兮的老头正在一口酒一口肉不住嘴的吃喝。老头抬头撇了一眼童不鱼继续低头啃肉,童不鱼远远打个礼便算是招呼过了。
“这个,是为了引出仇家。”
“你比我厉害,我是为了躲仇家来的。”少年一脸佩服,“我叫周舟,周是周天的周,舟是泛舟的舟。辽东郡兴海城人士。”
“我叫童不鱼,颍川郡长社人。”
阴暗的牢房里,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聊得热火朝天。也不知周舟从哪儿拿出来一坛酒,虽然不是黄酒,但两人喝得同样开心。
同样有些开心的还有对面吃鸡的脏老头,他虽然低着头却在暗暗留意童不鱼。心道:这修鬼道的小子还有点礼貌,不像周舟那小混蛋没大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