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背剑老伙计
汗牛斋前面三层毛竹盖成的小楼，只有一层对外经营生意。平日里有三个伙计打理。
一个疤脸，一个矮子。
那疤脸汉子平时笑容最多，迎来送往的本事在这几个伙计中是最好的。疤脸汉子并不难看，一块十字形的伤疤不但没有破了他的相，反而更添几分魅力。这墨台街有一大半未出阁的大姑娘，刚进门的小媳妇，没了汉子的俏寡妇暗中惦记他。童不鱼这几天进出竹楼就跟他混得最熟。
那矮子一脸老成，满脸胡须，平时最恨跟疤脸汉子站在一起。总嚷嚷着有疤脸在，自己都他奶奶的丑没边了。童不鱼刚住下来就去了一趟竹楼，这矮子离他老远站着，话也懒得跟他说。童不鱼起初以为这矮子天生如此，可是有一日见他跟一丑汉聊得热闹。这才发现矮子是在针对他。就在前两天半夜跟疤脸汉子趴在竹楼顶上就着寒风喝烈酒时，还是疤脸汉子告诉他隐情，那矮子最看不上眼的就是模样身高比他强的人。说完还指了指自己和童不鱼，然后俩人对笑饮尽一口酒。
还有一个伙计，平时见不到。有一次童不鱼抄完两遍行书字体的妖文，走进竹楼一层，疤脸汉子不在，矮子看了一眼就扭过头扒拉他那吃喝拉撒不离身的大算盘。童不鱼见没有客人，扫了一眼矮子，就朝着二层走去。矮子账房头没抬只拿眼珠子撇了一眼，瞅见童不鱼走上二楼，便幸灾乐祸地准备看戏。
童不鱼上了一半楼梯来到拐角处，发现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伙计，浓眉大眼，阔面重颐，三缕长髯散落身上，正斜躺在楼梯上，手里捧着一本薄薄十几页的书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旁边搁着一个大号的酒坛子，背后一把粗布套上的武器，长短像是一柄剑！
还未等童不鱼跟这个横在楼梯间的老伙计叨扰几句，那背剑的老伙计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小家伙，这二楼你还上不去；第二句是人上不去，可以用酒换书看！
童不鱼大喜施礼谢了这个老伙计，急匆匆下去买酒。
那背剑的老伙计放下手中的书籍，一口闷下整坛子烈酒，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从这之后，童不鱼每天抄完妖文便带着好酒到楼梯上换书看，直到子掌柜的要考他翻译才下楼。等着看童不鱼出丑的矮子账房没看成笑话，反倒羡慕起童不鱼来。
有一天，疤脸汉子找到童不鱼，俩人又提了酒上了房顶。
几坛酒下肚，疤脸汉子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一个劲儿地说童不鱼好运气，就连那不喜童不鱼的矮子都想着找个机会好好接近一番。
童不鱼问疤脸可知道那背剑老伙计什么来头。
疤脸汉子又打开一坛酒牛饮下去。摇晃了一下脑袋，这才正经道：“千剑山是修剑仙的宗门，在整个大宋国能排在前五之数。山上五位剑主都是声名赫赫的修仙强者，那大剑主连盛据说已是地仙修为，三剑主李知桐虽是一介女流，却是千剑山第二号人物，不过最出名的还是那被人称为小六剑主的李风雨！”
“不是只有五位剑主吗？”
“说来话长了，那小六剑主本是千剑山下一弃婴，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里，千剑山当时的老剑主李旭光发现了他，当时这孩子不哭不闹，只是怔怔地看着雨，见老剑主走来，还伸手笑了起来，那老剑主膝下无儿，便带回千剑山收做义子，取名李风雨。十五年后李老剑主突然失踪，五个徒儿一个义子便成了千剑山的顶梁，好在五个徒弟争气，将千剑山发扬光大，本来这李风雨名声不显，全靠在千剑山上有五个年龄大他许多的师兄师姐照顾，山上的小辈们不敢太造次。等到这李风雨弱冠时，按照千剑山的祖训，独自一人去山后的葬剑谷寻剑。你猜怎着？”疤脸说得兴致上来也卖起关子。
“不是寻得一把神兵利刃？”
“神兵利刃倒是真的，不过却不是李风雨寻得，而是那兵器自己找到李风雨的。”
“他说得？”
“千剑山放出来的消息就是这样说的。”
“不是没人跟他进去吗？”
“这个。”疤脸又灌下一口，“反正不管咋说，他是得到了一把中品仙剑，剑曰锦龙。这把仙剑可是千剑山第一代祖师的佩剑。能与这把仙剑结缘，李风雨可谓是得到了大造化，整个千剑山上下都预想着李风雨带着大家创造一世辉煌。从此之后，不论山上山下，遇到李风雨比遇见大剑主还要恭敬，也多了许多期待。”
“那他为何？”童不鱼指了指竹楼。
“这李风雨自得到仙剑之后，修炼更加刻苦，短短三年，便超过了山顶上苦修三十多年的四师姐和五师兄。大剑主五人对自己这位宝贝疙瘩一般的小师弟更加看重。那五师兄平时最照顾李风雨，李风雨小的时候就被五师兄带着掏鸟窝，抢虎仔；稍大一点就教他喝酒，去趴窗户看山下的女弟子洗澡。”
“这事也是那山上说的？”
“这段是山下的弟子们私下谈论的，起因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弟子在李风雨突然成为千剑山的希望后，勇敢地站出来哭诉自己当年如何如何被看光了身子，如何如何没脸嫁人，要让山上的剑主们帮她讨个说法。”
“呵呵，没看出来，这老小子也不省心啊！后来呢？”
“后来？后来这李风雨便听了五师兄的话，留了封书信给连盛，说要来咱们孤楼抢回丢失的千剑山镇山法术《大千剑图》！然后被上一任掌柜的揍得皮开肉绽，后来掌柜的看他是个人物便答应只要在汗牛斋当满三十年伙计便给他拓本。”
“还有几年？”
“不足一年了！”疤脸仔细回想了下，有些感慨道。
“那千剑山的希望在汗牛斋一待就是二十几年，山上的人物就没下来找过？”
“怎么没找，我听矮子说，头一年就来了一个不讲理的婆娘，进门就找她的小师弟，结果被那掌柜的一顿海扁，气呼呼地跑了；隔了两年，据说是大剑主亲自来要人，照样被掌柜的踢了屁股，受伤回到千剑山。”
“那个前任掌柜的能踢地仙的屁股，这实力得多强？”
“反正比地仙强！咱们汗牛斋换了七任掌柜的，每一个都是强者，满三十年一换。”
“那么说来，这子大叔也是强者？”
“修为强不强咱可看不出来，可是这交际的能力是真强啊！”疤脸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这大剑主就没再来要人？”
“还没等他来，咱们现在的子掌柜的就送了一封信过去，谁也不知道信上说些什么，反正从那之后千剑山就再没人来过。”
童不鱼也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这一封信就能摆平地仙的能力，谁敢说不强。
疤脸拍了拍童不鱼肩膀，打了个酒嗝儿，羡慕道：“小兄弟，你有机会亲近这号称能带领千剑山走向辉煌的小六剑主，一定要好好珍惜啊，我都来了八年了也没见谁能像你这般，你小子就是学个一招半式也够了今后行走江湖的资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