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山深处,有一座宁静祥和的雪谷,寒风不进,飞雪不积,似乎永远保持着原本的面貌。雪谷中央,沿着缓缓的雪坡往前走,是一块自然形成的平地。平地非常的平整,厚厚的积雪,一看就是很深。
平地的尽头,一面陡峭的万丈冰川绝壁,赫然挡住了平地的去路。晶莹的冰川峭壁上,偶尔有地方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大部分都暴露在外,阳光洒在冰川上,晶莹剔透之间,隐隐约约可见气色的光芒闪耀。
冰川绝壁的半山腰处,一处全部由冰川形成的冰台,笔直的伸出了峭壁。冰台上,积雪不存,光洁如镜的冰面,如同罕见的异种翡翠,惹人喜爱。冰台靠近峭壁的一端,一个小小的洞口,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
洞口外,一张小小的冰桌子四周,散乱的摆放着几只冰做的凳子。冰桌子上,几只冰做的茶杯随意的围着一只冰茶壶,一个小小的冰做的炉子中,天蓝色的微微跳动,不断灼烧着炉子上,一只看起来有些太大的紫砂水壶。这,大概是这个冰做的世界里,唯一一件非冰做的事物了吧。
紫砂水壶里的水已经开始发出“咕嘟”的沸腾声,这时才看见一个有些邋遢的年轻人,慢慢吞吞的从冰洞里走了出来,边走边嘀咕着:“啊呀,终于烧开了呢。可怜我,想要亲自煮一壶茶水,都这么费劲。”
随意的将散在披散的长发向后一拢,露出了年青男子清秀而又带着点邪邪的面容,无奈的看着与周围环境不太协调的紫砂水壶,叹道:“要不是用万年玄冰制作的水壶实在无法将水烧开,谁耐烦用你这等俗物,可怜,想我清虚子出尘一世,却也免不了在这等事情上落了下乘。”
小心的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清虚子嘴里小声的念叨着:“这醉乡引也不多了,得想办法从师兄那里讨来一些,这可是个头疼的问题。想来师兄那个小气鬼,肯定是不愿意的,这回估计要想个说辞了。”
清虚子小心翼翼的泡好了一壶醉乡引,其认真细致的表现,与其邋遢的外形,一点也不相似。茶香四散开来,清虚子小心的倒了一杯,轻轻呷了一口,邪邪的脸上,立刻露出深深陶醉的样子,长叹道:“日饮一杯醉乡引,这等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眼神似是无意的瞟了一眼雪谷出口的方向,清虚子仿佛能够看透空间的目光顿时凌厉了起来,原先那股颓丧之气顿时一扫而空,其身上顿时散发出一股凌绝天地的气势,顾盼之间,英气勃发,哪里还有一点邋遢的的模样。
“又是大乱将起的征兆吗?”清虚子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不过是一个刚刚触摸到了壁障的小小武者而已,师兄他们总是神神秘秘的,瞻前顾后。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千万要好好的活着,也不枉费我清虚子帮你躲过了这次必死的劫难。”
若是罗衣在此,怕是会惊讶的下巴都无法合拢了。原来自己在雪崩之中,之所以能够活了下来,却是由于这个不知来头的清虚子的帮助呢。
“小家伙儿,要快快成长起来哦,听说突破了壁障的武者,乃是天地之间的最强者,我可是很期待你将来的表现呢。只是,嘿嘿,突破壁障,何其艰难。想我清虚子空活了百多岁,所见武者何其多矣,触摸到壁的武者,你还是第一人呢。”清虚子一口将万年玄冰做的茶壶中醉乡引饮了个干净,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茶壶。
“传说中,万年前那个人曾经突破了武者壁障,成就至高无上的地位,至今被人传颂。清虚子不才,倒也想和他较一日之长短,只可惜迟生了万年,否则定要会一会那个人才是,看看谁的路才是最强。小家伙千万别让我失望,否则我定会亲自取你性命。”清虚子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缅怀和渴望的神色,随即一闪而逝。
慵懒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清虚子顿时恢复了那个懒懒邋遢的模样,有些惫懒的说道:“都这个时候了,师兄应该派人传我了吧,无论如何,发生雪崩这样的事情,师兄就算是再不想管事,作为掌门,总要过问一下的,希望这次能把我调离这该死看护大阵的地方。哎,每日里总是无所事事,外面那些家伙们,恐怕早已经忘记了清虚子这个杀神的名号了吧。”
清虚子正念叨着,突然看到天边一道光芒闪过,冰台上顿时多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道人。只见这老道人满头银丝被一柄木杈固定在头上,红光满面的脸上,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随意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满意的捋了一把胸前飘飞的白须,这才笑道:“师弟,这些日子倒是悠闲的紧。”
“托师兄的福,得了这个清闲的差事,人都快懒得散架了。倒是师兄今日好兴致,竟然亲自来这等鸟不拉屎的地方……”清虚子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随意的往万年玄冰凳子上一坐,也不邀请老道人坐下。
“你我总是师兄弟的情分,为兄过来看看,却也是应该的。”老道人皱着眉头打断了清虚子的话,对于自己这个天分极高的师弟,老道人可是清楚的紧,说话做事从来没有顾忌,口无遮拦,最是荤素不忌,这要让他继续说下去,谁知道会说出什么混账话来。
“看我就不必了,咱们师兄弟谁不知道谁。师兄也就不必拐弯抹角的,你不就是为了雪崩之事来的嘛,师弟这就告知就是了。”清虚子冷笑,他这个师兄还是一副老样子,说话不爽利,让人不爽。
“师弟明白就好,为兄忝为本派掌门,发生了此等事情,总要弄明白前因后果,好向长辈们回话才是,望师弟体谅。”老道人正色道,眼神凌厉的盯着清虚子,仿佛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来。
清虚子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老道人,这才慢慢的说道:“这次雪崩,乃是山下两个小武者之间的仇杀引起的,其中一个似乎使用了狮子吼的功夫,引起雪山震动,这才发生了雪崩。”
老道人听了清虚子的说辞,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追问道:“那个武者,实力如何?”清虚子的话,老道人已经信了大半。大雪山情况特殊,雪山中,无论****,发出多大的响动,也不会引起雪崩,所以这次雪崩,只能是从雪山之外引发。
况且,清虚子的为人,老道人也是知之甚深,他虽然狂悖傲物,却也从不说谎,倒是有自己的原则。所以,老道人倒是不疑有他,只是他心中想起来另外的事情,才有此一问。
“据我观察,应该是真气巅峰的层次吧,师兄也知道,事发突然,仓促之间我也来不及仔细观察,那两个武者就被雪崩活埋了,活是肯定活不了了,师弟我也就懒得理会了。”清虚子双手一撒,对老道人撒了个谎,并没有将罗衣触摸到壁障的消息透露出去。
老道人点了点头,说道:“罢了,也只能如此回话。”心头的疑虑却是不存一缕,清虚子说懒得理会,那就是懒得理会。小小武者的生死,只要不是那种传说中的人物,不要说平日里恃才傲物的清虚子,便是他自己,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去管。
武者的江湖仇杀,多如过江之鲫,若是个个都管,老道人累死也管不过来。
“如此,为兄倒是明了。师弟悠闲若此,倒是个养性的好方法,为兄就不……”老道人笑了笑,随即稽首就要离开。
“等等,师兄,您是知道师弟的性子的,哪里耐的住这等寂寞,烦劳师兄通融一下,给我放个外出的差事,去那花花世界转悠一下。顶多师弟保证,这次一定不惹事就是了。否则,师弟可是不放手的。”清虚子急忙打断老道人,拉住老道人的衣袖,半是谄笑半是威胁道。
老道人见清虚子模样,知道磨他不过,只能叹息一声,慨然道:“罢了罢了,原本把你放在这里,是想磨一磨你的性子,如今看来成效不大,反而可能成你的心魔,倒不如随了你的心意。只是为兄近日心血来潮,这天下却是大乱之兆,师弟去了却要仔细一些,能不惹事,便不沾是非吧。”
“多谢师兄成全,师弟感激不尽。”清虚子可不早就等着老道人这句话了,闻言立刻大袖一挥,卷起了并台上,万年玄冰做的一应器具,加上那个巨大的紫砂水壶,化作一道流光,霎时间便飞出了雪谷,消失不见了。
老道人摇头苦笑:“几十年了,还这般急性子,连这几日的交接也等不得,也不知这次老道做的是对还是错。”言语之间,慈祥溺爱之情表露无遗,却是哪里对清虚子有半分的不满。
对于大雪山深处发生的事情,罗衣毫不知情。他此时正面对着小山一般的雪地狂熊尸体,脸上现出苦恼的神色。
雪地狂熊明显比雪狼高级了不是一筹,但从那死去的尸体上,还保留着淡淡的威压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头极其厉害的雪系妖兽,这种妖兽对于罗衣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地异宝了。只是,面对这等异宝,罗衣却是苦恼着,该如何才能将其切割运走。
罗衣试过,即便是他手中的符器宝剑,在他全力运转真气的情况下,也无法切开雪地狂熊的皮毛,就更不要说切割雪地狂熊了。
正在这时,身后一阵“哗啦”声,罗衣急忙扭头看时,却是羊牛呆愣愣的盯着罗衣,脸上露出兴奋惊讶的表情。